都是大妖,昆羽定不会输胧明太多,必也有对付猪妖的能力,说不定也能替她解开禁制。
“妖主才学会这叶子牌不到一日,而小狐我久经沙场,哪会说输就输。”濯雪垂头将叶子牌打乱,又小心翼翼垒齐,暗暗将好牌交到昆羽手上。
只是,她万不可偏袒得太过明显,否则旁妖定要起疑。
好在濯雪常在凡间行走,学到的技法不胜枚举,无需动用一丝妖力,便可瞒天过海。
“你这狐狸。”昆羽摇头,翻手取出一只白骨镂成的灯,“此法器名叫束火,能将亡魂困在其中,亡魂在内,能逃过无常追踪,亦能万年不灭。”
同桌的其余大妖也纷纷拿出筹码,有金银珠宝,也有像骨灯那样的厉害法器。
濯雪看得目不暇接,这还是她头回见到所谓的法器,全怪秋风岭赤贫如洗,兰蕙连件像样的法宝也拿不出来。
这一件件的,可都是宝贝。
狐狸馋涎欲滴,忍痛往自己腿上掐了一把。
宝贝再勾人,她也不能动心。
不过片刻,牌已通通分好,大妖们有的喜笑颜开,有的愁眉苦脸。
昆羽双目精亮,只手拿齐所有叶子牌,像展扇那般掩在脸前,得意道:“我这一手好牌,能将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濯雪心道太好了,嘴上却道:“妖主气运这般好?我倒要看看,落花流水是什么滋味。”
牌还没打出去,远处殿门微微敞开。
濯雪慌乱扭头,想看清门里出来的是谁。
不是兰蕙,是胧明和一位穿着翠纱华服的女子,那女子面容半遮,衣裙上衔满雀翎,行走时飘然若仙,恰似羽化。
昆羽睨去一眼,不屑道:“那是黄粱梦市的主人,黄粱梦市便是凡间常说的鬼市。那黄凉梦是羽族出身,有点本事,和三界都有些交集,消息比谁都灵通。”
“第一,我不姓黄。”凉梦耳尖。
第19章
殿门半敞,里间听不到响,似乎再无旁人。
凉梦转身,双手温雅地交叠在身前,对胧明道:“符咒我记下了,我会替你打探清楚。”
“有劳。”胧明颔首。
濯雪竖起耳朵,近要将手里这一把叶子牌捏折,只隐约听到“符咒”二字。
“不过,这符咒你究竟是在哪里看见的?”凉梦双眼虚眯。
“旧时见过,昨夜忽然想起,这才劳烦你来。”胧明从容不迫,未露丁点破绽。
“是劳烦,我今日本该去不周山验货,不得不推延一日。”凉梦掩唇一哂,“既然来了,我可不能白走一趟。”
“正巧凌空山在办宴,不如吃过饭再走。”胧明道。
这简直就是凡间的客套话,话中浸满凡尘烟火味,与她出尘脱俗的一张脸极不搭调。
“你将凉薄二字全写在脸上了,就连请客吃饭,也请得不甚诚心。”凉梦摇头,说罢环顾四周,目光掠过狐狸身侧,轻悠悠落在昆羽身上。
她嗤出一声,皱眉道:“我不和面上戴着死人骨头的妖吃饭,罢了,见你一面也不算白走。”
远处,昆羽置若罔闻,轻叩桌案,催促濯雪莫再磨蹭。
濯雪听不清,索性回过头道:“这玩乐也要讲三思而行,心一急,牌就要打乱。”
昆羽手中的都是好牌,好到已用不着三思,她优哉游哉道:“恐怕你再三思也赢不过我乱打。”
凉梦根本不愿多给昆羽眼色,飞快敛了目光,又看向胧明,改用妖力传声入耳,“不过,昆仑瑶京近几日有些古怪,天门许进不许出,玉琉墙上乌压压一片全是守门天兵,来黄粱梦市走动的仙神自然也少了,我未必能探听得到。”
濯雪微微侧过头,只瞧得见那黄粱梦市的主人唇齿翕动,心下一乱,险些丢错叶子牌。
幽深高门前,胧明与那黄粱梦市的主人相对而立,俱是无言,俱是郑重肃静。
说的什么悄悄话呢,这般见不得人?濯雪腹诽。
良久,胧明终于出声,“无妨,能探听到一二也好,没有也罢。”
凉梦转身,“这群妖宴我便不插足了,看见某只妖便食不下咽。”
昆羽甩出手中最后一张叶子牌,牌方落桌,便是大胜,“今日心情好,不和你辩。”
凉梦不动声色地招来几只瑞鸟,俱是巴掌大的鸟儿,鸟身如罩霞影纱,日光一撒,熠熠生辉。
偏就是这些个看似气力不济的鸟儿,将凉梦稳当托起,不输崖边停放的金辇玉轿。
眼看着黄粱梦市的主人渐渐行远,昆羽面色骤沉,方才还好似不以为意,如今山雨欲来,眼底黑云翻墨。
她怒得身侧暗凝冰霜,浓浓妖气如天雨乱洒,不分青红皂白。
同桌的大妖已是司空见惯,乐呵呵地各说各话。
濯雪好端端坐着,硬生生被昆羽捏着手臂站起,手中叶子牌啪嗒砸落,忙不迭皱眉喊疼。
“疼了,疼了!”
边上大妖好笑道:“你拿这小狐狸撒什么气?”
濯雪心道,就是,拿她撒什么气!
不曾想,这绝冥岭的妖主更是变化无常,一时温柔和气,一时凶神恶煞。
“我也走。”昆羽咬牙切齿,“此局大胜在我,这狐狸是我赢回来的,自然也得跟我走。”
濯雪有苦难言,怪她识妖不善,她反悔了。
胧明不疾不徐走近,淡声:“跟谁走?”
濯雪苦着一张脸不吭声。
“下注无悔,你和那黄凉梦都是来气我的?”昆羽陡然逼近,鬼气森森一张脸上哪余半点温善。
胧明哂道:“小妖不懂事,擅自拿自己当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