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我和师尊破镜重圆了(54)+番外
他自若地退到一边,仿佛拿出一颗价值连城的丹药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沈昔全的眼神略过他,目光里含着隐晦的不喜和忌惮。
“这里有你的熟人,认认吧。”沈昔全提起那人的衣领,等他转向清醒,说:“化元峰的弟子,天资高峻,却偏偏愿意为人耳目,死后只怕连宗祠也进不了,我很好奇,幽冥到底有什么好处给你。”
她瞧着这人,看着他身上的血沾到了自己的白衣上。
那人目光里仍饱含着痛苦,挣扎几番后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
“我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说。”他踉跄着走了几步,竟站直了*,看着四月的艳阳天,目光里满是留恋:“可这世上总得留下点什么。”
“沈宗师,你以为你无所不能吗?”他蹲在地上,抓着自己的腹部,一字一句地说:“这世道要完了——要完了…究竟谁能救…”
他的目光飘忽不定,沈昔全不能确定他在看谁。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敢出声。
“幽冥是我们最后的去处。”他躺在青草上,目光越过天边最远的云,像是在预告:“看着吧,我不过是早走一步。”
原清和皱着眉,看这人嘟嘟囔囔,实在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他叹了口气,说:“宗主,我把他们带下去吧。”
随着化元峰弟子咽气,地上之人已经无一幸免。
沈昔全点点头,背了手坐回石凳,周清扬追着她的背影,越发揣摩不透这海底针似的心思。
“叛徒…还没清剿干净。”她品了一口桃花酿,“我知道他在这儿,在你们中间。”
众人一阵骚动。
“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不能参与文灵院选拔任人之事。诸位随我许久,我自然坦诚相待。日子还长,大家先散了吧。”
沈昔全挥袖,指尖触到方才蹭上的那一点血。
好好的桃花宴,在经历了一场血腥之后惨淡收场,诸人静默退场。
沈容难得没有纠缠周清扬,她脸色也不好,连往日光滑秀丽的小辫子也失去了灵气,蔫蔫的伏在她胸前。
“我先回去了。”她闷闷道。
周清扬在心乱如麻间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想回去好好静一静。
桃花飘散,盛宴退场,只留下一地血色,浸润了泥土。
无运斋里,沈昔全伏案,头眼昏沉,细细回想着宴上众人的一举一动。
沈容蹲在她面前,两人离得近了,神识痛楚也就没有那么明显。
“药引是龙血,你为何不怀疑齐照?她是七十二峰嫡传弟子,要打探什么样的消息都不难。”
沈昔全不答,只轻轻按着自己的额角。
沈容抓着自己的脚腕,盘坐在地上,一点一点想过去,有几分孩子气地说:“我越瞧她越不顺眼。”
“首阳山加上文灵院人数之众,不亚于平京一城,齐氏虽去了北疆,可谁知道是不是有漏网之鱼。单凭这个就疑心,太过武断。”
沈昔全起身,外面的天渐阴了,瞧着是要下今年的第一场雨。
化元峰那人绝望到哀戚的语音犹在耳畔,他是胡言乱语吗?还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像这样的人,首阳乃至平京,还埋藏了多少。
沈容看着她背影,看着看着就困了,索性化作了一道青光,归入识海。
外面的雨先落下一滴,沈昔全倚着窗,风吹雨丝打在她的黑发上,伴着雨起了雾,湿掉的发浸透在雾里,冷而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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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清和顺着山道和一众人往下走,与他同行有几个,也是近两年才归到文灵院,然后进了山混个长老的虚衔。
因着他平日大多和善,这些人说话也不大忌讳他。
“真没想到,今日竟出了这种事。咱们现在算是悬在火堆上了。”
“是啊,这罪名不洗脱,咱们还不得一辈子混在这山上等死。”
“此言差矣,哪里会白白养着闲人,咱们不成,沈宗主不会再从外面挑得力的人?”
原清和偶尔瞟着他们,不禁在心里哂笑,这人呐,心思转的弯要是能用在正道上,何愁不成功业,偏偏,算计来算计去…
有人小声同他搭话:“原兄,你说,咱们是不是要另寻出路才好。”
原清和吓了一跳,想了想道:“这…只怕还为时尚早吧。”
那人眉目间带出一点妒恨,悻悻转过头去:“也是,原兄深受倚重,不像我们,是清静闲人。”
原清和并不同他计较,只是微微一笑,自顾自撑伞,摆脱了人群,独个儿往山下漫步而去。
他说的是不错的,自己年轻时十次科考落榜,若非后来世道大变,他另寻出路,凭着沈宗师教授的修炼心法,由乡里一路奔波入平京,只怕现在还在家里务农。
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为的就是看看这平京风华。
既然都是在泥里争食,这个泥坑就挺好,何必换地方。
雨悠悠的下,雾渐浓,万物抽条发芽,转眼便又是五月了。
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对于有些人来说倏忽而过。
而沈昔全,在这一天,再次站在深不见底的瘴气谷旁,倾身,坠下。
第31章
瘴气谷,终年被白瘴笼罩的荒凉绝域,曾是幽冥生物最钟爱的栖居之所,却在三年前被一场业火烧了个干净。
谁也不知道这场火是如何烧起来的,首阳跟随而来弟子以为宗主斩杀了九尾,欢呼雀跃,却同时被一股劲力掀出半里远。
业火随即从天而降,沈昔全只身站在谷边不动,任由那火点燃了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