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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18)+番外

作者: 七十五一 阅读记录

楚州摆了摆手,握住了贺愿的手。

“我见你静脉里似乎有用过大血的痕迹,可是在城外的花田里采摘的?”

坏了。

贺愿想道:光顾着采药,忘了问是否有主了。

他思忖着开口:“正是。”

楚州抚着胡须,豁然开朗:“我说下了场大雪,地里的药怎么少了一半。”

贺愿耳尖倏地烧起来,耳边还宋敛喉间压抑的闷笑。

“这药的剂量把控的极好。”楚州话头一转,“你可是承了你母亲的衣钵?”

“您老圣明。”宋敛俯下身,腰间银链哗哗作响,“阿愿怕是连冬虫夏草都认不清,承衣钵的,应当是他弟弟。”

“双生胎?”楚州惊讶道。

“不是不是。”贺愿急急辩解,腕间白玉蚕丝无声缠上宋敛命门:“是我母亲捡来的孩子。”

“奥——”楚州低着头未曾开口。

“楚老爷子。”宋敛再次开口,“我跟你说,他那个弟弟的医术可是一绝,一会儿你就可以去贺府瞅瞅你的徒孙。”

“至于我徒弟……”他坐在床边把贺愿按回被窝:“他得休养生息,不然断了我的香火怎么办。”

“少来!”楚州瞪他一眼,眼底却浮现出笑意,“你这混小子和这小家伙相认不过半个多月,他身上的武功和你不相上下,怎么可能是你徒弟。”

这次轮到贺愿憋笑了。

宋敛摊开手,开始耍无赖:“楚老,话不能这么说,我好歹是当初云姨指腹为契给贺愿找的师父,虽然没有教过他任何东西,但又不代表以后不会教。”

贺愿的手从宋敛身后探出来。

“楚老先生,您别听他胡言乱语。”贺愿眼中泛起温柔,“晚寒最擅制药,连阿娘都夸他有天赋。”

“您要是实在想念阿娘,不如改日去贺府看看。”

楚州捋着胡须:“看来老夫要见见这个让月儿都夸有天赋的孩儿。”

苍老目光掠过宋敛按在少年命门的手:“至于你……若再纵着他强开经脉……”

药箱被他重重合上:“老朽不介意让平华侯绝后!”

寒风卷着最后半句警告撞上门扉,宋敛低头看着腕间缠绕上的白玉蚕丝,突然笑出声:“楚老爷子倒是比云姨当年还凶三分。”

他突然俯身,温热的吐息拂过贺愿耳际:“听见了?师父这就教你如何用内力温养经脉……”

他指尖勾住少年散落的衣带,在贺愿暴怒的呵斥声中大笑出声。

第10章

突然得知要面见师祖的云晚寒,感觉手上的八宝甜酪都不是很合胃口了。

“师祖会不会觉得我蠢笨,毕竟……”

少年咬着匙尖,眉间是化不开的雾霭。

“毕竟我是阿娘捡来的孩子。”

贺愿见状拈起颗蜜渍甜枣,趁人发怔时塞进他微张的唇间。

“楚老先生很和蔼。”瓷白指尖残留着枣香,不着痕迹地拭去少年嘴角糖渍,“倒是你,再搅下去,这碗甜酪怕要凝成寒玉膏了。”

两步外的紫檀圈椅忽有茶盏轻叩声,宋敛将青瓷茶盏转了个圈。

釉色映着他微眯的凤眼,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

云晚寒被甜枣撑得腮帮微鼓,忽然想起晌午情形。

他午时用膳,等了半天也没等来贺愿。

待到未时三刻他要去药圃翻土,却见漆红大门外转进一红一黑两道身影。

那袭灼眼的殷红锦衣,分明是扬州最时兴的浮光锦,日光流转间似有金线暗涌。

他和贺愿共同生活了十六年,何曾见过这谪仙般的人沾半点红尘色?

“哥哥今日……”云晚寒指尖揪住贺愿绯色袖缘,忽觉这抹红烫得惊人。

“可是去置办吉服了?”

在贺愿身后半步的宋敛忽然笑出声来,鎏金折扇“唰”地展开,整个人斜斜倚上贺愿肩头,像是在用自己的作品讨赏。

“小公子好眼力,这颜色衬得你哥哥像不象话本里的狐仙?”

尾音打着旋儿飘进贺愿耳中,惊起檐下铜铃叮咚。

确实像极了。

云晚寒望着被红衣衬得愈发冷白的侧颜,忽想起昨夜偷看的志怪传奇。

千年雪狐披上嫁衣那页,墨色晕染的眉眼与眼前人重迭。

只是书中狐妖眼角描金,而贺愿却是向来素白的侧脸染上了几分衣衫上的红。

“好看!”少年眸子亮晶晶的,“就像之前翠姐姐出嫁时,骑着枣红马的新郎官!”

少年脱口而出时,浑不觉两片红云已从耳尖漫到眼尾的宋敛,正被贺愿用两指抵着侧腰推出三步远。

“小侯爷还不走,是打算留在这用晚膳吗?”

书房内,贺愿坐在书案前翻看着早起没有看完的《左传》。

斜对角书架下的宋敛,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

两条长腿大大咧咧的支起压在书架上,手中不知从哪翻出来的琴谱被他举得老高。

活像是只被翻过来面的墨色锦鲤。

“诶!”

宋敛忽然翻身,支起手肘拖着下颌。

“你教我弹琴吧。”

贺愿长睫微垂,书页间漏进的风掀起他鬓角碎发:“晌午不是自诩师父?”

骨节分明的手腕轻转,又翻过一页。

“才两个时辰就颠倒了纲常,小侯爷这记性,倒比金明池里的鱼儿还不如。”

骤然逼近的白芷香混着体温席卷而来。

宋敛不知何时已欺身案前,广袖扫落桌角书籍也浑不在意,只将下巴抵在堆栈的书文批注上。

“这般记仇,莫不是……”

面前人的眸子倏地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