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70)+番外
“来了!”沿街茶楼突然爆出欢呼。
宋敛抬眼望去,贺愿着帝王婚服立于丹墀之上,腰间玉环在正午阳光下泛着荧光。
礼炮震落梧桐花雨时,宋敛突然策马疾驰。
照夜白踏碎满地金箔,惊得礼官手中婚书飘落,被随后赶来的华系舟笑着接住。
“赌赢了。”这位玄武国太子对身旁目瞪口呆的谢闻知低语,“我说过宋敛绝不会按章程来。”
礼乐声震,红绸翻飞。
宋敛纵马直闯,惊得礼官们慌忙避让,连声高呼“不合礼制”。
可他却充耳不闻,照夜白长嘶一声,前蹄高扬,在御阶前生生剎住。
贺愿立于高阶之上,冕旒垂珠微晃,眼底却漾开一丝笑意。
“阿愿,我来嫁你了。”
哪有人嫁人愣是做出了一副抢婚的架势。
贺愿负手而立,嗓音清冷中透着一丝揶揄:“宋卿,朕的婚书都被你吓掉了,这礼数,是不是该罚?”
宋敛翻身下马,广袖一甩,单膝跪地,却仰头直直望进帝王眼底:“臣知罪,但……”
他唇角一勾,指尖轻抬,竟当众勾住贺愿腰间玉环:“臣今日是来讨名分的。”
满朝哗然。
新任的礼部尚书胡子直抖,颤巍巍地指着宋敛:“这、这成何体统!大婚之礼尚未行完,镇北将军竟敢……”
“竟敢什么?”贺愿忽而轻笑,抬手一挥,止住了礼官的聒噪。
他微微俯身,指尖挑起宋敛下颌,低声道:“宋卿,朕的玉环既给了你,这名分自然跑不掉。可你今日这般放肆,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朕纵着你?”
宋敛低笑:“臣只是觉得,陛下若真要立规矩,不如先罚臣……”他话音未落,贺愿已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拽起。
“好。”帝王嗓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那朕便罚你,今夜不准睡。”
满朝文武:“……?”
礼部尚书险些气昏过去。
城墙上的谢闻知“啪”地合上折扇,一脸震撼:“……这是我能听的吗?”
华系舟抱臂冷笑:“现在知道为什么陛下只收他一个了吧?”
宋乘景默默捂住了云晚寒的耳朵。
礼炮再响,红绸漫天。
宋敛朗笑一声,反手扣住贺愿的手腕,在万众瞩目之下,带着他的帝王大步踏入深宫。
这一日,史书工笔,注定荒唐。
——正文完——
第38章
洞房花烛后的清晨,贺愿破天荒地睡过了早朝时辰。
昨夜宋敛将他翻来覆去地折腾,直到东方既白才堪堪放过。
那人竟真将他随口一句“一夜不准睡”当了真,硬是闹到天明。
待贺愿昏沉沉想起朝事,日影已过中天。
他刚欲起身,便被宋敛一把按回锦衾之中。
“别动。”那人眼睫未抬,却精准捉住他的手腕贴上面颊,“晨起已替你告了假。”
贺愿挑眉。
这厮使唤起皇权倒比他这个正主还要得心应手。
既得了闲,贺愿便又沉入梦乡。
谁知这一睡竟坏了作息,至晚膳时分仍精神奕奕。
他斜倚贵妃榻批阅奏章,腰间酸软未消,倒成了躲那人的好借口。
宋敛端着药碗踱来时,正见朱笔在奏折上游走。
他将药碗往摊开的折子上一搁:“我的好阿愿,该进药了。”
自贺愿为解毒折损三成内力,这位新晋凤君便日日掐着时辰来催药,倒真应了要做贤后的誓言。
“不喝。”贺愿故意将药碗推远,目光仍黏在奏章上。
宋敛岂会不知这是撒娇,贺愿眼角余光瞥见他忽然背过手去,再转回来时,竟变出支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
“你出宫了?”贺愿倏然坐直。
“现做的。”宋敛将竹签塞进他掌心,却被贺愿捉住藏在身后的左手。
只见那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散布着几点烫红,贺愿指尖轻抚过伤痕:“傻子。”
宋敛反手扣住他的手指:“谁叫我家陛下金枝玉叶,娇气的很,既嫌药苦又不肯用蜜饯。”
这是宋敛上月发现的习惯,贺愿怕苦,喝了药之后吃极甜的蜜饯又嫌反胃,总是要蹙眉忍着苦劲过了才算。
这话惹得贺愿低笑,原来那些连自己都未曾在意的细节,早被这人细细收在心底。
药汁苦得贺愿直蹙眉,刚放下碗便被塞了颗糖葫芦。
宋敛趁机扯他衣袖:“别看了,我手疼。”
那点几不可见的红痕在烛光下几乎透明,贺愿却任他牵着走向床榻,到底是拗不过这人撒娇的功夫。
六月初九,按照民间习俗,正是新婿回门的日子。
虽帝王家素无此例,奈何裴郁与华系舟二人前日便在宋敛耳边煽风点火,说什么“陛下若真心待你,怎会连回门之礼都不愿相陪”云云。
宋敛原不在意这些虚礼,倒被他们说得心下惴惴。
贺愿待宋敛从来千依百顺。
只是帝王临朝,晨起总要耽搁些时辰。
宋敛体贴,特意将回门之期定在午时。
既能在侯府享用家宴,又赶得及回宫用晚膳,顺道还能探望寄居侯府的云晚寒。
平华侯府外,长公主与平华侯早已在翘首以待。
宋敛一勒缰绳,顺势轻巧落地,转身去扶马车里的贺愿。
贺愿靴尖刚沾地,便见一道青影扑入怀中。
“哥哥!”
云晚寒发间还沾着药圃里的草屑,想是听闻圣驾将至,匆匆从药田赶来。
贺愿扶稳他单薄的身子,指尖拂去他额前碎叶:“跑得这样急,仔细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