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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阿囡(22)

姚先生答应一声,出衙门找人捎信儿。

高先生刚刚送走李氏族里送谢师礼的两位族老和一群后生,正站在院子里,捋着胡须,心潮澎湃的想吟首诗,从县城递铺过来的派送隔着篱笆喊了一声:县尊请他过去一趟,现在就去。

这一声把高先生澎湃的诗意喊没了,高先生紧忙换了件衣裳,借了头驴,骑着赶往县城。

姚先生带着高先生进了签押房,倒了杯浓酽的茶给他。

高先生接过茶,先陪笑和黄县尊解释:“李氏族里去了两位族老,到家里谢师,陪他们喝了几杯。”

“看起来,李氏族里还是有人懂理知礼的。”黄县尊笑应了句,将李文才那张告发状推给高先生,“你看看这个。”

高先生忙拿起那份告发状,一目十行看完,瞪着黄县尊,憋了好一会儿说出话来了,“他真是越老越无耻了!”

“你认识他?”黄县尊看起来没什么意外。

“是。在下开蒙时,和这个李文才在一间学堂,那时候,他就无耻无行,常常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

“那算是自小认识,他告发的这件事儿,李学栋真有个这么聪明的妹妹?”黄县尊接着问道。

“是有个妹妹,聪不聪明,我还没真没留意。”高先生拧着眉,仔细想了想。

学栋那个妹妹,成天低着头,不是瑟缩在哪个角落,就是紧跟在黄妈身后,露半边脸,怯生生往外看,他好像没看全过她整张脸。

黄县尊听高先生这么说,似有似无的舒了口气,笑问道:“李文才和李秀才还在五服内,递上这份告发状,可不是小事儿,他们两家有仇怨?”

“唉,不能叫仇怨,我把知道的,讲给县尊听听。

“学栋是八岁那年进的学堂,这孩子天资不算很好,胜在用功。

“三年前的秋末,学栋父亲一病没了,从那之后,学栋就没再到过学堂,我托人去看过一回,说是一直病着,直到去年十月,学栋大阿姐把他和他妹妹送到了学堂。

“学栋家在小李庄,到我们高家集,也就半个来时辰。从前,学栋早来晚回,不住在学堂里。

“去年他大阿姐送他到学堂的时候,让他住到了学堂,还再三跟我讲,要是有什么事儿,让学栋他妹妹捎个话儿,不要让学栋一个人出学堂。”

黄县尊和姚先生对视了一眼。

“学栋那个妹妹一直跟着学栋,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照学栋他大阿姐讲,是学栋病了一两年,身子骨弱,让他妹妹跟着照顾他,后来,唉!”

高先生一声长叹。

“学栋那个妹妹,就叫小囡,那小囡又瘦又怯,乖巧得很,我家里老仆妇黄妈很疼她,她胆子小,也就跟黄妈能说说话儿,这些话儿,是黄妈和内子唠叨,我听到的。

“学栋父亲入土后,学栋就病倒了,病得挺厉害,一年多才渐渐好了,等学栋能走出家门,头一回在村子里走走转转,李文才那两个大孙子,就把学栋打了一顿,说是那一回,幸亏学栋他三阿姐就在边上,说他三阿姐虎得很,护住了学栋。

“隔了也就半个月,一天晚上,李文才那俩孙子把小囡认成了学栋,一棍子闷在小囡头上,小囡晕死了两三天才醒过来。小囡这儿。”

高先生指了指自己右边头侧。

“留了这么长一道疤,我那个小闺女喜欢小囡,给她篦头的时候看到的,内子也看到过,跟我说起时,眼泪都下来了。

“黄妈说,小囡跟她讲,她跟着她哥哥,是要在有人闷黑棍时,让人家认不清她和她哥哥,她就能替她哥哥顶一命。

“唉,可怜哪。”高先生抹了把眼泪。“学栋考好县试回家那天,过了高家集没多远,就被李文才几个孙子围住,好在李家姐弟五个都在,又拿着棍,说是小囡吓坏了,哭的叫的旁边的村子里听的清清楚楚。”

“李秀才家有多少田?”黄县尊明了的问道。

“三十七亩上好的水田,还有五间青砖瓦屋。”高先生答道。

“那不少了。”黄县尊在那张告发状上拍了下。

“李文才是小李庄的里正,李文才一个娘的大哥是族老,族长是李文才三服内堂弟,李文才亲兄弟五个,儿子侄子十七八个,孙子辈就更多了,人多势众,听说他们族里也没人敢惹他。

“唉,上天有好生之德,学栋考出了秀才,算是给他们姐弟挣了条活路。”高先生再抹了把眼泪。

他家学栋命苦啊。

“李秀才考这趟院试,这银子,是哪儿来的?你知道吗?”黄县尊又问道。

“是他们族里旺字房的宽老太爷李讳士宽……”高先生将李学栋县试考了第三名后,找到族里,族里不管,宽老太爷悄悄找到他的事儿,仔细说了一遍。

黄县尊缓缓点了下头,和高先生笑道:“我大体清楚了。这桩案子,肯定要审一审,到时候,还要烦劳高先生走一趟。”

“县尊客气了,在下随时听传。

“这事体,还望县尊能还学栋姐弟一个公道,李文才这厮实在欺人太甚!”高先生瞄了眼那张告发状,简直想啐上一口。

“先生放心,有劳先生了。”黄县尊笑道。

第19章 回来了

天刚蒙蒙亮,顾砚在护卫小厮长随的护卫下,绕过杭城,直奔位于平江府东北角的江南海税司。

中间换了两回马,午时前后,赶到了临海镇外,顾砚纵马冲上一处小土丘,远眺着繁忙的临海三镇,心潮起伏。

这里是他前一世破除腐坏、重振帝国生机的起点,他在这里大刀阔斧,势如破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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