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陈小珍终于忍受不住的哭哭啼啼起来。
也有旁支血亲小辈心里防线早就崩溃,听见了有人率先哭出声,也跟着哭了。
“不要哭,白白耗费了力气,要相信叔叔伯伯们,咱们好好的活,他们才不会自乱阵脚。”老国公的话温厚有力,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一直都是仁慈宽厚的,不论内心如何想,在小辈面前永远是不慌不忙。
“快了,很快就出去了,密道的尽头是水路,有船,咱们只要逃进了大泽江,绵延千里的水域,天高地阔,追兵就追不上我们了。”
“可是,我爹爹说大泽江的尽头是鬼死林。只要进了那里必死无疑。”小孩儿哭哭啼啼道。
“不,是活路,”李恩义鬼使神差道:“是活路,只要咱们能顺利到达。”他的声音很轻,是自己也无信心的不确定。
他的声音的软弱的,像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
第79章
憋闷,潮湿,霉味,没有尽头的黑暗,无一不刺激着心理脆弱者。
老幼妇孺本就体弱,前头的走不动了,后面的被阻住去路,越发焦躁难安。
消极的情绪蔓延,时断时续的哭声。
李恩义快要失控的情绪几乎达到了崩坏的边缘。
为什么重来一世还是这样?
为什
么命运的洪流总将他推到这步田地。
无所依傍,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死亡很可怕,等待死亡的过程更可怕。
恐惧的滋味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啊!
“恭王怎么说反就反了?他是要诛杀忠良,谋朝篡位吗?”陈敬的属官还一副懵懵懂懂,愤怒不平的样子。
“等我们活着出去,禀明圣上,定要狠狠治恭王和陈家外戚的罪!”另一位大人也附和道。
陈敬没说话,他很清楚,恭王没这个胆子,龙座上的那个才是根源。
临照回不去了,这一局,他赌输了。这话
陈敬这话说的很大声,只有他心里清楚,他是在给自己活下去的信心。
“恭王狼子野心……”
“孩子……”老国公察觉到李恩义的手在抖。
李恩义有种晕头转向的憋闷感,头疼的厉害,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一会是老皇冷酷无情的杀伐,忠心的,奸佞的,只要有一点怀疑会威胁到他的皇位,都是雷霆手段,宁错杀不放过。一会又是恭王的狞笑,下令将他五马分尸。陈贵妃同恭王畅谈当初是怎么害死皇后娘娘,谋害小太子……
“孩子啊……”
李恩义狠狠一甩,用力甩掉了老国公的手。
国公的身后是袁不悔,祖父忽然踉跄往后倒去,袁不悔惊呼一声,堪堪接住,却还是倒了下去,好在大家都挨得比较近,虽有摔倒,却未受伤。
李恩义脑子清明了会,“我……”
袁不悔:“祖父,你没事吧?怎么了?”
老国公:“没事,没事,脚崴了下。”
不少人都说了互相关照,当心的话。
又继续往前行进了不知多久,交谈声也一直没断绝。
终于,有人最先摸到了石壁,用力一推,新鲜的空气,夹杂着水汽的腥味,月亮很大,落在水上,昏暗,但视觉上让人好受多了。
“出来了!”
众人接连出来,大口的呼吸。
“再往前一里地,船停在那。”老国公说。
众人互相搀扶,继续前进。
李恩义不着痕迹的从人群中走开。
老太太最先注意到他:“孩子,你往哪去?”
袁家的孩子很多,同根的旁支血脉,纷纷循着声看了过来。
袁不悔也看见了,大喊:“李,李先生,是这边,你走错了。”
老国公看见了,看他的方向是往回走,也焦急的喊他,还等不及的往他的方向追去。
众人莫名其妙的同时,心里也坐实了李恩义是袁无功血脉的传言。
陈小珍忽然大发脾气:“都什么时候了,他想死咱们还管他干什么?船在哪儿?咱们赶紧跑啊!”又忽得哇哇哭起来:“爹,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陈小珍自从小时候受过惊吓,情绪就不是很稳定,容易暴躁激动,尤其是在威胁到生命安全的时候,谁从她身边过都要挨她几声骂。
陈敬将女儿搂在怀里,尽量安抚,有扭过头朝李恩义喊:“我不管你和袁家有什么心结,现在是逃命的时候,收起你不知所谓的小性子。”
他喊出这话等于是下了某种命令,跟随他的属官,一起跑过去,左右钳制住李恩义将他带了回去。
这些官员虽然不会飞檐走壁,但也是身强体硕,他们几次被李恩义别在腰上的诛邪剑柄撞上,不耐烦道:“你这腰上绑的什么?碍事又不好看。”
李恩义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曾习武的经历,像个柔弱的书生,左突右撞,也无法挣脱。
“让我走!放开我!我不和你们一起。恭王来了,大家都走不掉……”
前世的结局刻骨铭心,他当初没有亲眼目睹袁家的结局,现在也不想。无论他在逃跑途中被乱兵杀害寂寂无闻的死去还是怎样,他都不想亲眼目堵这一切。
消极绝望的人看不到生的希望,只想逃离。他困在前世的悲剧中,像是溺水的人,无法自救更不会救人。除了逃避,他改变不了任何,哪怕一点。这样的情绪像蛛网,缠绕粘连,捆缚住他的思想和躯体,他连行动都是迟缓的。情绪加重了他的身体反应。身体反应又倒过来影响了他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