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
陈小珍:“听说小七姑娘是孤儿?你孤身一人,即便有殿下的宠爱又怎么斗得过有整个家族做依仗的袁氏?况且感情这种事,没有先来后到之说,也没有亘古不变的真情,有的只是新人换旧人……”也不知这话哪里触动到她了,陈小珍竟落了泪,仿佛被负的那个人是她。
小七:“?”
陈小珍忽地拉住她的手,隔着一条帕子,小心避开她身上的脏污,心中嫌弃,面上真切,“你是不信我说的话吗?好,我领你去看他们是不是背着你偷偷私会。堂堂大都督府,丝毫不讲公义道德,你去看看,看了你就明白了。”
二人说话的地方距离李恩义暂住的地方不远,转过一道墙就是了,门口有婆子丫鬟守着。
李恩义仍坐在窗边,一言不发。袁不悔进屋后,手里抱着悠然客的画作,她是有心同他找共同话题,奈何,回回尴尬收尾。李恩义兴致不高。他也没意识到长辈有意给二人创造单独的空间培养感情。
二人沉默的时间有些长。李恩义不说话,袁不悔就安静的陪着,这让李恩义想到了小七。小七也不喜欢说话,无事的时候就喜欢陪在他身边,或是睡觉或是吃东西。
这一点些微的相同让李恩义略有软化,说:“我要是想走,没人能拦得住我。你也不必非要在这看着我,回去休息吧。”
袁不悔一愣,反应过来,“不是,我不是。”顿了顿,“家里也不是这个意思……”
李恩义幽幽出声:“真的?”
家里当然是想留住他。事已至此,没有回旋余地。李恩义若不认祖归宗,继承皇位,袁家老小迟早一死。
可祖母和堂婶将她带来,真的只是抱了撮合他二人的目的。误会她是来监视她的,实在叫她有口难言。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你们拦的是谁?你们拦我家小姐也就罢了,殿下的义妹你们也拦?”
陈小珍瞪一眼自己的丫鬟,叫你借力打力,不是叫你贬低我抬高别人。
远处传来吵闹声,李恩义分明听到“小七”二字,心里觉得奇怪,走了出来。袁不悔稍后几步,也跟了出来。
小院门口,小七被人拉着当了盾牌,横亘在两方争吵的人之间。
“小七。”李恩义叫了一声,有些好笑。
小七看向他。
陈小珍面上喜色盛开,俏生生喊:“李哥哥,小七姑娘被这几个不长眼的婆子拦住不让进,我正同她们理论呢。”说话间美目流转,示威般的在袁不悔身上停了停。
李恩义上前拉了小七一把,将她从人群中拽出,眉头紧拧,千头万绪的模样。
小七:“李恩义,你今天干了什么?”
李恩义:“什么也没干,就想事情了。”
小七:“想出结果了吗?”
李恩义:“没有。”
小七:“那你跟我走吧。”
李恩义:“好。”
陈小珍一直插不上话,听说二人要走,心里一喜,刚要凑上来,添一句求带。
只见二人忽地纵身上了瓦房,几步飞跃,眨眼之间,消失无踪,就跟那志怪传说的神仙似的。府内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
婆子“啊”一声惊叫。
袁不悔脸色难看,也不管陈小珍了,直奔出去,寻找父兄。同陈小珍那点子小情小爱个人得失相比,袁不悔更担心家里以及整个青州会遭难。
第88章
心软的人容易心思重,别人多说一句,都是情绪的堆叠。心里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却又狠不下心肠。纠结反复,反将自己逼得阴郁消沉不得疏解。
陷入泥沼的人,看着像是不想活,自寻死路,若是有人肯不计后果的拉一把,出来也就出来了。
一直以来,李恩义自认多活了一辈子,自恃长辈,兄长,照顾、教导小七,小事上处处周全,可每当大事临头,他又觉得自己就是一滩
烂泥,根本扶不上墙。
“我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李恩义不无沮丧的自我厌弃道。
小七:“哦。”
李恩义整个人丧丧的,看一眼小七,情绪更低落。
小七一直带着他飞檐走壁,忽地停住,拉着他坐在三层楼高的屋檐上。
屋檐陡斜,小七坐得稳,即便李恩义无处着力,身子往下滑,攀附住小七,也坐的稳当。何况小七还横了一条胳膊过来,斜挡在他胸。前。她以前娇。小现在纤细,不变的是她饱饭后就不会疲累的强悍体力。
李恩义很自然的靠过去,脸搭在她肩头,又往上凑了凑。小七自然的下倾肩膀,他的额头抵住她的脖子,显得亲密无间。
“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一直是没用的,从来就一无是处。”
“我还很怕死,遇事瞻前顾后,想当缩头乌龟,被人拽出来后,又要起了脸。我这样的人做个寻常百姓,都会被嫌弃没担当。为什么偏就生在了帝王家?”
“太子?我能干什么?我根本做不了皇帝。”
“这个位置让给我坐我都做不好,那些人竟然还期待我去争,去抢。”
“你知道权谋争斗有多可怕?有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小七:“你要是不想当皇帝,我可以。”
李恩义一愣,忽地挺直了背,直愣愣的看她。
小七抬了抬眉毛:“你也不是一无是处,你长的很好看呀!”
这一瞬间,李恩义突兀的在小七身上感受到了活人气。这么形容并不准确,只是他听了她的话,莫名感到了羞耻,他常被人说好看,从老到小。论理,耳朵早该生了茧子,习惯成坦然。实话实说而已,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可他面上还是生了热意。一时竟忘了问小七前一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