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这地方阴邪诡异,现在他是信了。
为了追这俩个小崽子,一行人都入了林子。
“你会解这毒草的毒?”常驷问。
李恩义仰躺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刚才的一踩一跺,显然是伤得他不轻,看他神情都恍惚了。
“休要装死!”先前跺他的男人,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拖拽了起来。
李恩义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了血。
他捂着胸口,不确定的想:我的骨头断了吗?我要死了吗?
袁二先前还将李恩义描述的过往经历当成传奇来听,虽觉可怜却不真切,现下亲眼所见,眼眶不由自主就红了。
“不要打他!有本事冲我来!”
*
“小子!”男人的声音像是炸雷,在李恩义耳边响起。
李恩义耷拉着脑袋,心内自嘲一笑,即便遭遇天大的不幸,可他还是想活啊。
他一直在遭遇磨难经历绝望,然而,他却又比任何人都渴望活着,活着是为了什么?一直受苦一直受难?他不知道,呵,他就是这样一个可笑的人呐。
“这种毒草叫蚊蝇草,能散发特殊的气味吸引蚊蝇,对人的皮肤有强烈的刺激作用,引起瘙痒,若是不尽快解毒,轻则抓挠溃烂毁容,重则毒素入血,全身皮屑掉落,形如恶鬼……”
常驷停住抓牢的动作,露出害怕的表情。
“混账!”男子照他的头打了一巴掌,下手却没方才重了,“休要吓唬你爷爷!”他难受的不停抓挠,面上表现的凶狠,实则心里已经怕了。
被打成这样,又是个小孩子,男人打心眼里不觉得李恩义敢骗他。
“有,有种植物根茎可解此毒。”李恩义笃定道。
“那还等什么,快去!”男子又忍耐不住搡了他一把。
李恩义扑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有同伴急了,“尤三,你老是打他干什么?打死了你给我们找解药。”
尤三想解释,常驷被皮肤瘙痒折腾的心烦气躁,也跟着呵斥起来,“别废话了!赶紧让他去!”
另有一人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将李恩义扶起来,生怕他死了。
谁知李恩义软软的起身,哇一声,又吐出一口血,眼睛半闭半合,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那人大急:“你可别死了!”
袁二泪水汹涌:“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又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恶徒!戕害性命,天理难容!既然抓的是我,打杀无辜之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有人嘲讽的笑了起来。
李恩义回看他一眼,无声的朝他说了句什么。
嘴唇阖动,说着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话:“对不起了。”
他需要对得起任何人吗?他不用。
他苟延残喘的活着,从来没依赖任何人。
他想救下袁二,他尽力了,失败了,还搭上了自己。
男人轻推了他一把,生怕他死了:“你说的那种根茎到底长什么样?”
李恩义:“我说不上来,但是我一看见我就知道了,他长在林子深处,还要往里去。”
袁二大喊:“你傻不傻!你还管他们,让他们痒死算了,不要管他们死活!”
袁二的叫喊像是背景音,无人搭理。
李恩义往里慢吞吞走去,只有一个人跟着他,其他人留在原地休整。
“等等,”常驷忽然叫住他。
李恩义眼看就要隐入深草中,被突然叫住,惊出一身冷汗。短瞬间甚至在跑和站住之间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常驷问:“你怎么对鬼死林如此熟悉?”
李恩义上气不接下气道:“小人是个天生天养的孤儿,天地为家,这片林子没人会驱赶小人,小人便常在此处歇脚。”
常驷若有所思,看向属下:“别让他死了,还有用。”
李恩义松了一口气,继续前行。
常驷等人候在原地。
李恩义不在,袁二又聒噪,常驷等人这才将目光转向他。
尤三威胁道:“小子,安静点!小心割了你舌头 !”
袁二脾气大的很,油盐不进的大声嚷嚷:“你割啊!你有这胆子?要叫我家里人知道你们敢这么对我,弄死你全家!”
尤三火了,站起身,拔出随身小刀,他身上难受,正没处发泄,恶狠狠道:“反正你都是要死之人,老子这就割了你舌头!”
他这架势是真要割。
常驷及时喝止了他。
尤三心里不服,眉眼都凶狠的扭曲了:“老大,反正他到湖州也是一死!现在弄死和迟几天死又有什么区别?”
常驷皱了下眉,似乎是不想将这样的隐情说出来。
“什么胡诌?呃,你是说我沈伯伯家的湖州?你们完蛋了,我沈伯伯和我爹是生死之交,他要是知道你们敢绑我,一定将你们千刀万剐。”
沈家同袁家是世交,即便因为儿女之事结了怨,也不是说人人都针锋相对。
比如这袁大老爷和沈家二爷,曾一起闯荡江湖,生死之交,早就结拜做了异姓兄弟。
常驷忽然就笑了,有些恶意的:“那恐怕等你到了湖州,你爹和你这位袁家伯伯就要拔刀相向,结下血仇了!”
袁二听不懂他说什么:“你混说什么!我爹和我沈伯伯才不会!我知道外头传言我袁家和沈家不和,那都是有误会在里头,我爹说过,袁家老太爷近些年身子不好,钻了牛角尖。我们小一辈都还是正常来往,等将来……我们还是最铁的异姓兄弟!”
长辈们是有意拉近小辈关系的,袁二和沈二爷的公子们也玩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