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小七也不知从哪蹿了出来,女眷们又被吓住,无他,远远一看,就像是筐子成了精。
长生熟悉的很,张口就要喊“小七”。李恩义拉了他一把,打断。
“小七,过来!”明晃晃的故意。
仿佛在场所有人,只有他能使唤得动小七。
如何维持?李恩义心里想得清楚,他的好闺女,他一定要握在手里。
小七身后背一个巨大的篮筐,看她背的轻松,走近了才发现
里头装的都是东西。
李恩义没顾着看里头装的东西,只奇怪她背的篮筐,“哪儿来的?”竹篾新鲜,一看就是才编好的,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可还是难以置信,这孩子到底会多少东西啊。都是跟谁学的?天生就会?那也太……
长生激动道:“大哥,小七可聪明了,看一眼就会,那天你走后,她就将家里的篮筐都拆了,最后编了个巨大的背身上。被褥锅碗瓢盆刀铲工具能带的都带了。还有大哥腌的咸肉,风干肉也都带了。小七她……”
“长生。”李恩义打断他。
长生:“啊?”
李恩义:“闭嘴。”
作为头号小弟,大哥要他闭嘴,绝对一个“为什么”都不带问的。
*
背篓高的够不着,小七瞥一眼,看出李恩义的难处,抬手一推,倒下,滚了一地的竹筒。
长生拿在手里,一脸懵:“这是干什么用的?”
细细长长的,胖乎乎的,各占一半,削砍的圆润齐整。粗略一看,大约百十来个。再看她带出去的佩刀,刀刃虽有翻卷,却并不严重。他以前在宫里听侍卫长闲聊过,说这天下的神兵利器,即便能削铁如泥的若是落在不会使的人手里,用不了多少时日也会翻卷刀口,毁了神兵。好的刀剑手,就算是破铜烂铁,掌握好了角度力度,也能发挥出最大的功用。
李恩义看看小七又看看眼前的一堆东西,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的大宝贝,可一定要看好了,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小七偏了下头,似乎并不喜欢一直被摸头,但也没阻止。
长生捣鼓了半天,惊喜道:“用这个可以喝水吃饭唉!”
这不是废话嘛!
他们以前在杨家村的山头,没有碗筷,李恩义就捡过竹筒,那是上山的老猎户落下的。小七没将杨铁匠抄家之前,他们用过一阵子。
李恩义让长生将人都叫来,又叮嘱了一些事,做足姿态。
长生虽不理解,却也照做了。
李恩义站在他身后,看他颐指气使,拿腔拿调的派头,怎么看怎么奇怪,偏女眷们服气的很,一脸虔诚。
每个人都规矩的排队,领了吃饭喝水的竹筒。
放在以前,看都不看一眼的玩意,此时此刻却大大的有用,叫所有人欢喜不禁。众人拿了竹筒去水边洗。
李恩义扭过头看长生,见他还掐着兰花指,扭着身子呢。
长生肉眼可见的长高了,也壮实了,不像刚捡到他那会,细细瘦瘦的像条麻花。
虽然额上那胎记仍不好看,但现在的他眼神清明,脸上长了肉后,一脸的老实憨相,不似之前胆小怯弱,看人总有种猥琐不怀好意之感。
“你干什么呢?”李恩义拨了他一下。
“大哥,你看我,像不像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李恩义一愣。
长生得意洋洋道:“戏文里是这么演的啊,太监不都是这个样子嘛。大哥,你要是皇帝,我就给你当大太监,你吩咐什么我就给你传话。”说完还扭了扭屁。股身子。
他怎么不知道他以前是这么个德性?李恩义一脚踹下去,毫不留情:“滚!”
转过头看到小七,又去捂她的眼睛,生怕她学坏了。
*
早饭做好了,众人围坐一起吃了。
也有一些年轻的女孩还在水边洗洗刷刷,太阳出来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安全得到保障,也有心情梳洗打理自己了。实在是不梳洗,又臭又痒的自己也受不了了。
吃饭的时候,有人已经试穿了杜心淑给自己编的马甲,深觉不错,私下里议论了,便怂恿着大夫人说了。
大家都敬重树神,年轻的不敢僭越,有什么话,都让长者说。
大夫人试探着询问,能不能带她们再去割一些这样的干草。这草韧性好,又不吸水,编了做草裙感觉极好。
年轻的妇人接连点头,她们身上衣衫破烂,如今身处这样的环境,任何能被用上的东西,都是大自然的恩赐,是她们不敢轻视,只想紧紧抓在手里的东西。
能有这样的觉悟,李恩义自然高兴,沦落为奴就要有为奴的觉悟,努力的靠自己活下去才是正经。若是她们只将活的希望寄托在树神的身上,每天盼望着“他”赐给衣食,那他就算是骗,也要将小七长生带走,远离吸血鬼们。
吃过早饭后,李恩义看到杜心淑叫上人和自己一起将石槽用水泼凉了,而后用捡来的藤条,一圈一圈的将它裹好。
不用问,大家也知道,前路未知,这么好的可以当锅的石槽可不敢轻易丢了,是要随身带着的,直到找到落脚点。
杜心淑自行排了班,让人分成几组,拉着石槽走。
众人没有异议。
流放的路上,早就磨灭了锐气,经历刻骨的磨难后,众人都很珍惜彼此,谦让,包容,互帮互助。自己想活,也希望别人好好的活着。所有人都清楚,作为开荒者,光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唯有大家一起想办法,才能在困境中艰难求生。
在此上路,相比前一日的疲累,麻木,每个人脸上的光彩都好看了许多,可能是因为吃饱喝足,也有可能是洗干净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