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干掉前夫上位后(6)
那时多么欢喜,哪知几个月后,禹冲他……
心中正自乱想,柳乐感到董素娥向她一瞄,忙收敛思绪。这当儿,间或有一名宫人手捧金盘玉盏,同一名太监自殿内出来,行至某一桌旁,高唱“太皇太后赐酒某某人”,已有不少人领了赐。柳乐留心听那些官员名姓职位,不一时,却见宫人来到自己面前,太监唱道:“太皇太后赐酒工部员外郎计正辰夫人。”柳乐忙站起身,垂首接了,对着大殿行礼遥拜,将酒杯捧至嘴边。
她不惯饮酒,先前几轮酒,不过在唇上沾一沾便悄悄倒掉,这时许多人望着,又有宫人等着收走酒杯,不得已,只好一气喝完。不想那酒甚烈,像颗火苗从喉咙簇簇燃下去,又由下至上把整个身体都烧起来,她顿觉头晕目眩。宫人刚转身,柳乐赶忙坐下灌一口冷茶,握住桌沿,免得失态。好在这时太皇太后驾兴回宫,百官们起身恭送后,纷纷离座,找相熟的人谈笑。姑娘们不喝酒,都向外面去逛了。
柳乐和计晴也出来透气。四面青山翠谷,看哪里都好,两人第一次来,虽不熟悉,但计晴左顾右盼一阵,立即拿定主意:“你看她们都往山上走了。”
于是她们跟着三三两两花枝招展的身影,迤逦往高处行来。
这行宫建在紫金山山麓上,正殿之后是皇家林苑,依山而起。抬头望,座座宫阙插于浓荫之中,只露一角朱檐黛瓦,在艳阳下熠熠闪耀。时不时,一只孔雀或锦鸡从树冠上斜飞而下,长长的尾巴如罗缎彩幡拖在身后。
一队宫女手捧茶壶,朝大殿方向走去。经过二人时,行在最后的宫女指着小山头上一座亭子说:“那边备了茶,两位贵人若想歇歇脚、醒醒酒,只管去坐。”
两人连忙谢了。柳乐行了这几步,酒却没醒,愈发觉得心里突突的,听见话就要过去。计晴却不愿意:“还要走好长一段才上去,那里又看不见什么,前头未必没有歇脚的地方。”
柳乐只好说:“刚才喝那杯,头晕得很。你先往前走,我略坐一坐。”
计晴顿足叹息:“二嫂你酒量怎么这样小。那我先追她们去了。”
“快去吧。”柳乐忙说,“等下我去找你们,或者就在亭子等你们回来。”
“要是找不见,你回去娘那边,让她别急。”计晴伸直脖子一望,快步去了。
柳乐走上亭子,果有两名宫女守着一只红铜风炉,水刚沸,发出微微声响。她倚柱坐下,待茶汤煮好,慢慢地喝了,再向周围看,满山的树如一片绿海,几道薄而亮的云,像刚挂上的小帆,悠悠地从山峰后驶出来。
终究谁人能如云朵一样自在,柳乐想,瞧得入了神。小宫女抬头对她说:“上面有湖,游玩的人都去那儿。你走这条路,很近,穿过那片林子,出去就到。”
柳乐愿意留在这儿赏风景,只是她们不停歇地煮茶,恐怕随时还有人来,和陌生人大眼瞪小眼就无趣了。她道了谢,顺着指示的小路行去。
山林幽静,树枝葱绿,柳乐愉快地爬坡,鼻端萦着草木的芳香。冷不防唰一下,一道长影掀着风掠过,她一踉跄,定睛再看,原来是条孔雀落在面前,冲她展开尾巴。
柳乐大喜,和它跑着玩了一会儿,没留意树木愈见稀疏,前头愈见光亮,不知不觉已到了林边。
孔雀忽向前飞,柳乐也跟着一气冲出树林,却猛地煞住脚。两丈开外站着一个男人,手举弓箭,做出瞄准的姿势,箭头直指着她。
对方马上落下手臂,弯身抚那孔雀,口里说:“不要紧,别怕。”
柳乐的心咚咚乱跳,呆看着对方,好一时才认出这人正是晋王爷:今日他穿着天青箭袖,胸前盘一条五彩金蟒,与她记忆中的模样变化不大。
“我没有吓它,我是……”柳乐要解释,又想晋王还能不知她是来拜寿的,不必多说了。她微微福了福身,便要走开。
“是不是我吓到你了?”晋王对着她的背影喊,“你别乱走动,林子里瞧不清楚,要是我把你当作鹿射伤怎么办?”
柳乐心道:这王爷莫不是真的痴傻了,倒可惜了他一表人物。
“这林子里没有鹿。”鬼使神差的,她回身认真地说。
晋王将弓箭向旁边一棵矮树上一挂,走上前,同样认真地对柳乐说:“昨日还有的。”停停又补一句,“刚才的鹿脯好吃么?”
柳乐愕然。
“不逗你了。”晋王笑出声来,向身后的空地一指,隔着一大片草坡,远处的确立着一只箭垛,“——不过是练习练习,久没摸过弓,生疏了。”
柳乐看他一本正经摆出演习箭术的架势,却又胡乱瞄准,固然有点好笑,但她私自闯入人家的地界,何况还是行宫中,也确实僭越。“我从那边回去。”她略带歉意说。
“去吧。”晋王打声呼哨,那只步步跟在他身旁的孔雀竟听话地飞去了。
“不是说你,那里你也走不得。”他叫住柳乐。
“请教我可以走哪边?”
晋王好像没听见,望着山峰出神了片刻,居然扭头正色向柳乐谈起话来:“射鹿要一箭命中它的脖子,这儿。不然看鹿儿挣扎,实在太过残忍。”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向柳乐的脖颈处比划,好像她真的是一头鹿。
柳乐微变了脸色,晋王还在说:“我是为秋猎准备。我还是想猎虎豹,不过若真猎到鹿,也可算作是额外的彩头。——这样还是捉活的好,射它的腿,力道不能太重。”他低头向柳乐的脚瞄了瞄,“——就可以在花园里养着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