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119)
她转眸望去,只见崔杜衡眸底幽深。
“让我来吧。”他笑了笑,随即看向拓跋俊,客气道,“我兄妹二人得说些私事,还请拓跋公子回避一下。”
拓跋俊听到崔杜衡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他晕乎乎地点头,随即又念念不舍地看了眼李沙棠,看得她鸡皮疙瘩起来后,这才黏糊糊地收回目光,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他什么眼神?”李沙棠嘀咕着,“他这眼神也太厉害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要是用在禁军里,会不会提升整个军队的气势......”
她说着说着,自个儿就摇了摇头,“不行,太恶心了,我膈应得慌。”
崔杜衡在一旁瞧着真切,他本来心底略有不虞,可听到李沙棠的自言自语后,却蓦地笑了出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顶着李沙棠愤怒疑惑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移开话题:“殿下怎么来臣这院子里了?”
“来找你喝药。”李沙棠指着那碗药汁,眉目间带着些许幸灾乐祸,“咱们就算跑出来,为了你的身子着想,你也得把药喝了。”
乌黑的药汁幽幽散发着苦涩气息,单单是闻着,舌苔上已经感受到苦涩了。
崔杜衡面色一苦,随即闭眼,视死如归地一口闷了。
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睁开眼看向李沙棠时,就见她憋笑憋得两颊通红。
他两眼一眯,忽而道:“咱们得扮好几天兄妹,殿下不如从现在开始唤臣阿兄吧。”
这般说着,他似是要做示范,还带头喊了声:“阿妹。”
那声音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吓得李沙棠一激灵。
她顶着崔杜衡期盼的目光,嘴唇蠕动许久,忽而破罐子破摔,说话直接不带称呼了,“我找你有事......”
她还未说是什么事,崔杜衡看着她泛红面皮上的为难神色,却隐约明白了她的羞窘。
“你小时候不是说得很顺溜吗?”他毫不留情地取笑着,“现今长大了,倒是知道害臊了?”
李沙棠听他主动谈起小时候,心底一怔。她眯眼瞧着崔杜衡现今略带血色的脸颊,心情忽而也好上了几分。
她一巴掌拍到崔杜衡的肩膀上,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蛮不讲理地硬续话题:“你知道魏家村的事儿吗?”
她的面色逐渐沉重起来,眼底含着自责,“因为要陷害咱们,他们将整个村子都毒害了。”
“所以......”她语气一转,“你是从哪儿知道有人要害咱们的?”
崔杜衡听到“全村被毒害”时,眼底神色深了深。
“魏家村,有个小孩来报信。”他简略道。
“那咱们便去魏家村探查一二吧。”李沙棠说完,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斜眼瞥着崔杜衡,“咱们只是去探查一二,你可别千万又闹出人命来。这村子怎么说也是受咱们牵连了,要是尚有活人存活,咱们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吧。”
她前几次与崔杜衡联手查案,他次次都能搞出人命来。
她一看人死去就难受,以至于到如今,她一跟崔杜衡联手,心底就含着阴影。
崔杜衡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李沙棠就当他默认了。
*
院门口,拓跋俊看着逐渐远行的马车,皱眉不语。
那魏公子跟他妹妹也过于亲近了吧?
这两人同坐一辆马车就算了,这魏公子还要牵魏姑娘上马车。
他一看到两人交握的手,心里就不得劲儿。
往前那些莺莺燕燕也就算了,这魏姑娘可是他喜欢过的第一个姑娘。
他至今没问出姑娘名字也就罢了,这姑娘还与她兄长过分亲近!
这实在令他有些恼火。
“少爷,要不老奴去把马车叫停?”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拓跋俊眼珠子一转,忽而摸着下巴笑道:“不用了,本少今日无事,便陪这兄妹两玩玩吧。”
“再备一辆马车,要脚程快的,本少要追上前面那辆马车。”他一边往院里走着,一边琢磨着换一根犀角腰带,显得自己更潇洒些。
另一边的马车上,李沙棠极速收回两人交握的手。
她静默许久,垂眸磨着指尖,忽而道:“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去给你买个雪花膏。”
她拧着眉,目光从崔杜衡手上的磨伤一扫而过,“你的手都糟蹋成这样了,你怎么不开口问药?我现在勉强还算是你的上官,你就是这个态度......”
她嘀咕着,不经意就撞进崔杜衡莫名的神色里。
她猛然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闭嘴,转而讲着正事:“现下咱们坐着拓跋府上的马车,该如何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去魏家村?”
崔杜衡托着下巴看向李沙棠,眸里神色清淡。
“那个小孩说他家住在郝洲城的最外圈,虽说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何人派来的,但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恶意,我们现下可以与他合作,说不准他有路......”
他话还未说完,李沙棠的耳朵忽而动了下。她透过车帘的缝隙,隐约看到后面马车上硕大的孤狼图标。
孤狼是南蛮贵族的专属图标,而整个郝洲城,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在一个地方见过这个图标。
李沙棠收回目光,皱眉道:“他怎么跟上来了?”
崔杜衡忽而想起上马车时,那小辫子看过来的眼神。他皱了皱眉,神色第一次有了明显波动,“我们今天就随意逛逛吧......”
“我有办法了!”李沙棠忽而从怀中掏出一枚艳红的平安符,她磨着符包的纹路,神色不明。
破旧的那枚平安符,沈九说有些晦气,已经被她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