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鸢(51)+番外
文姨娘扺掌中馈的时候,这府里的婆子丫鬟们也都见过她跟前儿这位管事嫂子的手段,果断利索,狠厉快爽,没有过错也就罢了,只有了错处,再落在她手里,更没有好日子过。
传话的婆子吓得忙道实情:“是……是二爷跟前的丫鬟,说是二爷在外头听见咱们院子里姨娘在哭,恰好前些日子二爷得了好伤药,也不知道使不使得,就先叫我给帮着送进来了。”
“二爷倒是好耳力。”管事婆子讽她。隔着几道院墙呢,就是个顺风耳站外头,刮着往耳朵眼儿里钻的大风,也听不见里头的动静,明知这婆子扯谎,也猜到了她有受惠,管事婆子只想一下,还是叫人把东西给留下了。
临打发人走,还不忘斥责两句,叫她以后再不敢如此,传话的婆子唧唧索索应下,红柳气不过,嘴里还在嘟囔,又要把送来的药膏丢掉。
进去给姨娘回话,管事婆子朝外头看,示意这院子里有旁人的耳朵。
“你别声张,如今人家管家,咱们也不好得罪人家不是。”文姝笑着叫她不要莽撞。
“姨娘说的在理。”管事婆子笑笑道,“我想着,这事儿还得告诉小路总管一声,一来青山院从前就是小路总管在管,我只负责姨娘这边的差事,二来,我去求他,也算是有个服软的态度。”这态度自然是给大爷服软。
文姝笑她狡猾,“你去安排就是,我身上好疼,明儿个他回来了,问起我来,就说我疼死了。”
婆子只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也不多回应。
红柳在后头进屋,犟起鼻子愤愤道:“我把那瓶药丢后院的花圃里去了,看着就讨厌,那位也忒过分了些,他明知……”明知姨娘的身份,却还要揪扯,分明是有意害姨娘失了大爷的心。
“你气成了葫芦,人家不知道,你岂不是白生气了。”文姝笑她,“别管那些了,你去打水,来伺候我洗漱,我眼睛的疼,脸上也疼,哪儿哪儿都没力气。”
红柳叫了个小丫鬟一起,屋里只剩下管事婆子和文姝两个,自有一番不叫人知道的悄悄话。
日子已出了伏里,白天尚有未消散的暑气,好在太阳落山,叫凉爽的清风吹过,外头就舒坦极了。
花坛里的木槿开了一阵儿,才败的几朵花苞还没人打理,张姨娘声大力气小,府里各处的婆子们也多不服她,今时她来管家,还不如文姨娘管着那会儿利索呢。
二爷守在西角门外头,一边又一遍地问那传话的婆子:“只丫鬟们在说,就没别人的话了?”他想知道的是文姝的态度。
那婆子被问烦了,连连告饶,也不回了,寻了个由头躲进周屋,假装忙碌。
二爷气恼她拿钱不办事儿,正要追进去再问,忽然瞧见里头出来人,还冲他招手,示意他进去。
将人带到人少的巷子里,管事婆子才从怀里拿出个帕子包着的东西,笑着放在二爷手里:“这是谢礼,我家主子说,谢您给的膏药。”
二爷举着东西,焦急地问:“她还好么?我听人说,大哥哥打她了?严重么?我叫我姨娘去给她请最好的大夫来?”
婆子婉言谢绝,哄他几句,千万嘱咐他不能声张。
二爷讷讷全应,目送那婆子走远,才恋恋不舍,回自己院子。
夤夜更深,打发走屋里伺候的丫鬟,二爷方敢把怀里的宝贝拿出来,映着明灯,展开帕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对银耳坠。
二爷先是怔住,忽然又喜,捧着东西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定是她也知自己的心意,不然也不能打发人送这个给他,定是她知道这是他送的,定是她也对自己有情,定是她……
二爷大字躺在床上,好一场黄粱美梦。
第34章
日新楼的雅间里, 辛昱汀笑眯眯受李鹤桢敬酒。秋高气爽,又是瓜果丰硕的季节,掌柜的端了几盘子鲜货, 那盘子葡萄明珠似的丰盈。
“也是瞧着你要给我做妹夫, 陛下提到那个缺,我就想到了你家。”酒盅放在唇下,抿一口, 只意思意思,又给放下,显然是不受用他这未来妹夫的示好。
“多谢二哥提点。”李鹤桢被打了一拳, 还要赔笑脸, “只是我父亲到底是有了年纪, 他又是刚办了滇西的差事,路途遥远, 好容易才回来……”
不待李鹤桢把话说完, 辛二放下酒杯, 笑着斥他:“都说你孝顺, 果然是好孝顺。陛下也是想叫他能者多劳。”忽然又板起脸来,“莫不是,你连陛下的意思也要置喙?”
“二哥说哪里的话。”李鹤桢接过酒壶,亲自起身斟酒, “我今日是为我父亲的事情来谢二哥的。”他眼珠子转转, 提起正事儿,“也为那天府上的人有眼无珠, 冲撞了小姐和二哥, 特意来给二哥赔不是的。”
辛二乃天子宠臣,又是皇亲国戚, 日后太子与二皇子哪个坐上大位,也不碍到辛家的荣宠,虽都是陛下跟前儿的纯臣,可辛二这一类的更比李鹤桢稳固许多,也更容易在御前说话。
“你那姬妾得罪了我妹妹,你却来和我道歉?又不是得罪我,你道哪门子的歉?”辛二有意刁难,不受他赔罪的礼,反倒质问。
见他气恼,李鹤桢心里才安定不少,不怕辛家生气,就怕他家不气。婚事在即,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收了请帖,此时悔婚,丢的也不是永安侯府一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