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鸢(69)+番外
至于前头进来了谁?出去了谁?那会子又不是他们在门口盯着,自有盯着的人去管。
一墙之隔的街巷上,平南侯府的奴才搀着小姐起身,要扶着她坐进马车,却被二爷叫停。
“小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辛二一脸戒备,盯着辛盼珍打量。
今日是二皇子邀约他到此地说话的,为着避嫌,他还特意从宫里请来了一行道长,不过等人的功夫,怎么她就来了?
“二哥……”辛盼珍哭着坐在车辕,顾不得往来路人异样的目光,就要开始和她最亲近的二哥诉说自己在永安侯府里的艰苦。
“二爷,女施主着实像是受了委屈,不如……”一行道长知道辛二不能舍下好容易和睦了的二皇子,去管顾他这个嫁出去的妹妹。
果然,辛二才生出的一点儿怜爱之心,经一行道长这么反着一提醒,顿时清醒过来,“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丈夫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你若为着这个来找我求情,怕是找错了人。”
辛二嘴上说着严厉的话,一边朝辛盼珍使眼色,叫她快快离去。
可辛盼珍好容易见了亲人,又以为自己甫才捅死了人,哪里还有心思看懂他的那些小动作,哭着摇头,死死地抓着车门,哭喊着要二哥救她。
“胡闹!”辛二被她哭的烦了,前头又觑见熟悉的马车,厉声斥她,叫了两个小厮,就要将她送回永安侯府,去哪里都好,不能留在这里误了自己的正事。一行道长想要帮劝,被辛二给拦了回去,只得招呼跟着的道童上去帮忙。
人多手杂,也是道童故意加重了力道,拖着辛盼珍的胳膊,将她拉的生疼,又故意搡着叫小厮们去触碰辛盼珍的胳膊后背。
好歹辛盼珍也是正经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便是在永安侯府里受委屈,李家的人也不曾用这般法子羞辱于她。
而如今,她的亲哥哥却……
她再也忍不住了,闭着眼睛撕打踢踹,无能大怒,声音喊得叫所有人都听见:“辛昱汀!你是畜生么?辛昱汀,你!你连你亲妹妹都不管了,你为了前程,你罔顾姊妹亲情!你送我回去?回哪儿?你要我死!你就是要我死!”
就见那架熟悉的马车停下,辛昱汀坐在马车上,下去也不是,即走也不是。
对面车门大开,先下来一面有狼狈的男人,后头再跟着是个一桌华丽的公子,抬眼瞧见面前景象,笑着和辛二爷打招呼:“二表哥、道长。”
二皇子低头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哭着的女子,转身同身畔男人道:“呵,表妹夫,这是小表妹受了委屈,来和娘家人诉苦了?”
李鹤桢才从宗正院分辩一番出来,此时此刻面上青白交加,看不出颜色。
辛昱汀看了看二皇子,再看了看站在二皇子身边的李鹤桢,一行道长小声提醒,他回神,当即就知道该如何抉择。
“二表弟哪里的话,是我这妹妹哭闹无礼,小性子惯了,妹夫早几日就托我过来劝劝她,一直不得空闲,刚好今儿个路过,等人的工夫,就想起这事儿了。”
二皇子揣着明白装糊涂,扭头看向李鹤桢,问他:“南烛,当真如此?”
李鹤桢盯着辛盼珍,恨得咬牙,耐不住面子,还是顺了辛二的话,笑着点头:“正是二哥说的那样。”
他叫人从府里喊来几个婆子,将哭闹的辛盼珍带回去,又看辛二面上情绪,敛起心思,笑着邀请二位到府里小坐。
二皇子本就如此打算,自然应允。
辛二还有踟蹰,一行道长却笑着替他开口应下,他也只得笑笑跟着他们二人进府。
第44章
夤夜更深。
胡婆子提灯细步, 推开了柴房的门。左右婆子点了灯,漆黑的屋子里才有光亮。
辛盼珍被捆住了手脚,嘴里塞上嚼木, 提防着她咬舌自尽, 她卧在破木板子上,才挨过打,身上还是早起的那身衣裳, 却被鞭子抽破了几处,沾了灰,也露出里面染脏的里衣和血迹。
胡婆子摇摇头, 深表惋惜, 后退几步到门口, 才吩咐道:“松绑吧,怪可怜的。”
“胡妈妈, 她不安分, 松开了就敢跑……”万一跑出去冲撞到主子, 大爷那里可不好交代。
胡婆子眼睑稍抬:“这也是姨娘的意思。”
看守的婆子不敢说话, 耷拉着头,应了声是,两个人上前给辛盼珍解开捆绑。门口守着的左右站住,生怕这位大奶奶再闹出动静。
“你主子叫你来看我的笑话?”辛盼珍抖开绳结, 查看被打了板子的双腿, 冷冷笑着自嘲。她和胡婆子也是熟人了,每每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 那蹄子就叫这婆子来看自己的热闹。叫她如何不恨, 又教她如何生出感激?
“奶奶严重了,我家主子可不是那样的人。”
胡婆子让人抬来一张藤编的春凳, 将辛盼珍放在上头,几个婆子抬着,出了逼仄脏污的柴房。
“你们要把我抬去哪里?”辛盼珍才挨过一顿打,李鹤桢那畜生实在可恶,在她心口踹了好几脚,她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全都裂开,每一下呼吸都像是豁了口子似的,热辣辣的风往心口灌。
一想到这些人还要把自己送回那畜生面前去审,她就害怕,抓着藤编就要起身,“我不去,我谁也不见,我没有什么要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