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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殿深锁薄情种(58)+番外

作者: 实颖 阅读记录

庄衡给他穿靴子,“陛下要休息吗?”

“不用,”他又加了一句,“去承欢殿。”

赵濯灵向来晚起,上午没人扰她,宫女宦官们做什么都放轻手脚,离东侧殿远远地,尽量不吵到她。

看到弘业帝过来,小给使揉了揉眼,铆足了劲喊:“陛下到——”

殿中人依序跪下迎驾。

满儿正要去东侧殿叫人,却听一声“站住”,只好转身屈膝。

弘业帝推开侧殿门,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一颗心跳得厉害。

跨过重重帷幄,床榻近在眼前,他心头异样的感觉越来越重。

大步流星地上前,甩开幔帐,床上只有一条神丝绣被,被面绣的鸳鸯活灵活现,宝珠镶的眼睛似在闪烁嘲讽的神色。

李盈瞳孔猛缩,脸色刷白,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锐利的刺痛贯穿了他全身,过电一般从头顶劈到四肢。

——

从仙居殿出来的朝臣在丹凤门被拦了下来,监门卫军士说宫中进了刺客,需要他们配合搜查。

众臣惊慌失色,一群人折回紫宸殿打听情况,却被刘安拦在门外,“诸公莫慌,圣人无碍,刺客未能近身。”

“刘监,我等想面见圣人。”白元植依然不放弃。

“白公,圣人吩咐谁也不见。”

他又要开口,庄衡走了出来,“诸公,陛下问,你们还不回家吃团年饭吗?”

众人见此,只好拜退。

——

李盈坐于暗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膝头,“人都派出去了?”

庄衡躬身跪立,“是。在京的诏卫全部接到指令。城门的线人正在排查昨夜到城门关闭前的进出,宵禁后城门紧闭,如果不在城中,应该是在今晨出去的。”

“绝不能泄露风声。”

“是。”

“她会不会还躲在宫里?”

“昨夜有几辆车出宫,贵妃应该就在其中。”

“彻查这几辆车,还有,不仅京城要搜,出城后的各条官道驿路,沿途都要查。”

“是。”

“仅凭她一人之力,不可能逃出去,这是世上最密不透风的地方,哪能来去自如?”李盈悠悠地环视上方,拳头紧握。

“陛下的意思是?”

“最近多留心内卫。”

“是。”

李盈阴恻恻地看着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捉回来,找不到人,你就去给下面陪信儿。”

“是。”

——

均州南城门,门卒一手叉腰,一手伸出刀挡人,喝道:“公验!”

胡人笑嘻嘻地递上长长的过所。

门卒扫了一眼,还给他,催促道:“快走!”

“是是是。”

三个胡袍打扮的人牵马进了城门,直奔马市,出来后随便找了家像样的邸舍,关上客房的门,心才落回肚子里。

赵濯灵瘫坐在榻上,喝了口水。

晁丹走过来道:“小婢女不伺候主人,倒先自己喝水。”

她撇撇嘴,“出了这个门,我是你买来的奴婢,进了门,君请自便。”

晁丹朗笑,“崔公真是神通,竟能搞到以假乱真的胡商过所。”

“什么以假乱真,那本来就是真的,化名而已。崔公好歹是三品尚书,这点门路还是有的,”说到这儿,赵濯灵不免忧心忡忡,“他帮我们传递消息、准备过所,万一事发……”

她不由想起,腊八之日,借由礼佛与崔谦会于禅龙寺,后者拧着眉头叮嘱她务必趁圣人除夜与近臣守岁之机出宫,他一再强调这是她唯一的出逃机会。

“事已至此,说这些有甚用?”晁丹打断了她的回忆,“不过,我也好奇,崔公那般人物,怎会助你行如此大逆之举?”

赵濯灵苦涩一笑,摸进袖中掏了掏,“此物眼熟否?”

晁丹挑眉,“怎不眼熟?我偷的,我卖的,然后用半副身家赎了回来。”

她抚着手中的匕首,“这是挚友所赠,她是崔公最得意的学生,也是崔公敬奉的主人,崔公说,她算得一切,没算到我的处境,若是她在,必然不忍看我身陷漩涡。”

赵濯灵叹了口气,把匕首塞回袖中,“我先是不允,崔公说,该来的总会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摇摇头,“我也不明白。对了,那个同行之人可靠吗?”

“他是崔公的人,当年在扬州放过我一命。崔公说,一男一女、一主一婢出门太奇怪,过所上至少再加个奴仆。等到了荆州,他拿着真的过所回去,我们的过所上报他途中死了就行。”

赵濯灵若有所思,“崔公一介文臣,倒是神通,弘业要杀你,派出去的杀手竟然是崔公的心腹。”

“罢了,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事,我也懒得听。今夜好好睡一觉,明早一开城门就走,等到了荆州再进城换马。”

她颔首,“小心为上,要不是为了换马,真不想进城,刚刚勘合公验时,我的心都快停了。”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谁?”

“郎君要的饭菜来了。”

晁丹开了一条门缝,接过盘子,伸脚踢上门。

“这些天在乡野赶路,吃不好睡不好,进了城说什么也得大吃一顿。”

赵濯灵走过去,被香味惹得食指大动,一桌子家常饭菜,放在以前简直算粗陋,现在只觉得是美味佳肴,恨不得统统塞进肚子。

作者的话

实颖

作者

04-24

过所是出州县要用的的通行证

第27章 荆楚

丝乐悠扬,香炉袅袅。两丈长的条案上,整整齐齐地摆了八十八道菜肴,饭、肉、酱、羹和点心一应俱全,常见的鸡鸭鱼羊自不必说,虾鹿熊鹤也陈列在案,无不精细,无不雅致,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准则发挥到了极致。“这乳酿鱼做得不错,你尝尝。”李盈看了眼宫婢端过来的小碟,对母亲道:“您还记得儿喜欢吃什么。”太后喝了口饮子,“知子莫若母。”李盈持箸的手一顿。王氏叹了口气,“永王和汝王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得空去看看他们,他们还小,正是孺慕父亲的年纪。”“儿幼时少见父亲,未减孺慕之情,男儿情不出口,何必儿女情长。”太后放下筷子,“先帝对我们母子淡漠,难道你要让自己的儿女也体会这滋味吗?”李盈语噎,自顾饮酒。太后缓了缓语气:“贵妃病了几日,可好些了?”她看着儿子的脸瞬间黑了几分。“尚未。”“着人好生照料。她既在病中,就让其他人侍奉你,我一把年纪了,只想多抱几个孙儿。”“母亲说的是。”李盈笑了笑,夹起一块鱼肉。——再迟钝的京城百姓都能感觉到今年元日的不同寻常,连日来,满大街飞蹄扬尘的骑兵给节庆的喜气添了一层紧张,有想象力丰富的已经在私下议论是不是要打仗了。有些官员认出骑兵既不是南衙府兵,也不是北衙禁军,而是贴身保护陛下的左右千牛卫,还有些陌生装束的卫兵,心知是在执行秘密任务,更不敢议论。皇亲贵胄消息灵通,宫中赵贵妃元日病了,皇上怒极,以侍候不周为由杖杀了承欢殿的主事宦官,当日就出了刺客事件,满京城搜查,听说内卫和千牛卫都出动了。两厢一结合,有心人已经猜出了一二,保守点的揣测是贵妃遇刺,大胆的人则认为是贵妃为护君受伤,就是没人往贵妃失踪想,这种事说出来都没人信,太过离奇,太过不合常理,非常人所为。李盈出了仙居殿,扫了眼庄衡,“审出来没?”庄衡埋着头上前,“回陛下,人是坐膳房的牛车出宫的,赶车的没发现,应该是偷偷藏进去的。”“继续。”李盈上了步辇。“我们根据牛车出宫后的路线,查了些地方,其中嫌疑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