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殿深锁薄情种(62)+番外
他却转了个角度,绕着她缓步踱了一圈,眼珠快速翻动,将她打量个遍。站定后,轻轻吐出一个字:“脏。”
赵濯灵知道她此刻蓬头垢面,毕竟路途奔波,加上二十来天没沐浴没换衣服,要是在百姓家,冬日莫说二十天不沐浴,就是一两个月也正常,但这不适用于皇室,更不适用于爱洁的皇帝。
她识趣地退了几步。
这动作在弘业帝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脸色愈寒,长臂一伸,攥住她的手腕,也不顾赵濯灵跌跌撞撞的脚步,把人扯到铜镜前,按她坐下,自己也俯身下来看向镜子。
“瞧瞧你自己,”他冷笑,“和流民乞儿有甚分别?”
他捏着她下巴抬起来,逼她看镜子,“放着锦衣玉食的贵妃不当,非要去做风餐露宿的浮逃户。我真想把你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让你做出如此蠢事,便是三岁小儿,也知道该怎么选。”
赵濯灵抬眸,说了今日第一句话:“风餐露宿自由自在,总好过锦衣玉食受制于人。”虽然语含颤音,但她如释重负。
“谬论!谬论!”弘业帝连喊两句,忽而诡异一笑,“你想要自由是吧?”
“来人!”他扭头大喝。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两个宫女。
“带贵妃去沐浴。”
“是。”二人上前,半搀半架把人带走。
春夜的水榭正是寒气弥漫时,却依旧有不怕冷的人执意驻足。
崔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喂鱼的手一顿。
“将军。”
脚步声停在一丈之外。
“讲。”
“贵妃进宫了,晁丹进了诏卫大狱。”
“真快啊,”崔谦微叹,“终归是夜深寒重,不可久留啊。”
说完广袖一甩,将剩下的鱼食挥撒出去,“退下吧。”
“是。”
弘业帝坐在榻上,双臂撑在两侧,看着赵濯灵一步步走过来。
她仅着白色里衣,趿着丝履,半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素白的脸瘦得又尖又小。
离他有一丈之遥时,她停下脚步。
“跪下。”他平静地命令。
赵濯灵置若罔闻。
他讥笑,“以前做臣子时,跪得甚是利落,现在倒傲骨铮铮。”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仍是你的君上。”
“彼时,陛下使我以礼,我当以礼事陛下。如今,陛下视我为玩物,如何相同?”
“我若真视你为玩物,你犯下如此大罪,早已命丧黄泉!”
赵濯灵嘴角一弯,多有嘲意,“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弘业帝见她此状,邪火窜上心头,“嗖”地起身,咬牙切齿道:“你之所以有恃无恐,胆大包天,无非仗着我对你的几分在意。”
他说这番话时,面容扭曲,双眼喷火。
她冷嗤一声,“陛下此言谬也,您所谓的在意正是我不幸的源头。若陛下是睿智圣主,我自做我的臣子。若陛下是荒淫昏君,我早已辞官潜居。偏偏陛下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明主之态,引我入府做讲学,又赐我高官厚禄,让我错以为自己凭才干行走人间,谁知竟是棋子和猎物,做陛下征服之路上的帮手。”
他静静听完她的控诉,目色骇人,手掌一寸一寸收紧攥成拳头。
弘业帝能够接受她不爱他,甚至憎恨他,但不绝不能接受她蔑视他,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恨不得掐死她。他用三十年建立起来的自尊心和自信心不允许任何人试图挑战。
他松开拳头,卸了腰带,解开黑色的圆领袍,脱了袴,抬脚压向赵濯灵的小腿肚,她应势而倒,跪趴在地,下一息就被他提着衣领跪直了腰。
她眉头一皱,别过眼,吐出两个字:“真丑。”
大手夹着她的脸转到正面,将将就要贴上来。
赵濯灵紧闭眼唇,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她屏住呼吸,然而这是多余的,因为对方立刻捏住了她的鼻翼。
她摇头挣了一会儿,双手扳不动他的铁臂分毫,就在快窒息时,她本能地张开嘴,没吸两口气,敌人便趁虚而入,她刚要咬下去,两腮已被死死掐住,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大,她两眼一闭,恨不得昏死过去。
待鸣金收兵,脊椎升至颅顶的酥麻慢慢退了回来,弘业帝看着身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征服快感油然而生,甚至比登基那日更令他心荡神驰。
甫一松手,赵濯灵便趴伏在侧,一边用手指抠嗓子,一边拼命地干呕,连胃酸都吐了出来。
他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像一条死鱼挺在地上,哀艳的模样终是让他软了心肠,弯腰把人抱起来扔到床上。屈膝抵榻,从头到脚,从正面到背后,一一抚过,不带一丝感情,像在检查物件。
他忽然停了下来,附耳狠狠道:“说,有没有和别人……”他似乎说不出口,噎在了嗓子眼。
赵濯灵斜眼望过去,艰难挤出连续的话:“我宁为石女。”
她像个木偶被翻来覆去地摆弄,他伸手抹了一把放到她鼻子下,阴沉沉地笑。
赵濯灵轻蔑地瞥他:“恶心。”
“你也是这恶心之物生出来的。”
她听了这话,眼角竟溢出两行泪,李盈顿了顿,见她泪水刹不住似的涌出来,不一会儿,脸蛋被浸得水津津的。
他一边拭泪一边动,“哭什么?你不是硬气吗?”
赵濯灵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越哭越凶,眼泪从指间腕间泄下来,在床褥上氤成一片湿痕。
她越哭越停不下来,哭到声气都折了,半张脸埋在枕褥间干呕,几乎失了活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