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殿深锁薄情种(94)+番外
“我要是不答应呢?”李盈慢条斯理地起身。
她转身背对着他,取过池边酒水,饮了一盏。
温热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脊,双臂环过来握住她的手,“我要是答应你,你如何谢我?”
“你让我家人劝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她又倒酒。
“你能安心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妻子和四郎的母亲吗?”
赵濯灵没有表情地“嗯”了一声。
“真的?”李盈的呼吸忽而急促。
她点点头,再喝了盏酒。
李盈把人转过来,紧紧按进怀中,吻凌乱而忽轻忽重,轻而易举地侵入平日紧闭的两排密齿,淡淡的酒气萦在二人鼻息间。
流连许久,他慢慢松开她,看着她晕开的口脂,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替她擦拭。
赵濯灵躲开他侵略性的目光,佯作理装。那双纤长的手却伸了过来,挡下她的手,直接解了衣带。
“你做什么?”她退后几步。
李盈跟上来,“几个月了,你也体谅体谅我吧。”
赵濯灵欲言又止,终是垂下手臂。
宽大的泉池如同一张漂浮的床,赵濯灵阖着眼,仰面半浮于水中,腰间横着只臂膊,水流有节奏地滑响,她汗若濡雨,鹅蛋脸被蒸得通红,俱是气吁汗洽。
——
满儿在门外听着浴殿里的水波声,断断续续响了几次,直到天擦黑,里面再次陷入寂静,她轻轻敲了敲门。
“陛下,要上灯吗?”
“进来吧。”
“是。”
门一推开,混着硫磺的浓重气味扑鼻而来,满儿目不斜视地点亮灯架,心中念起庄衡在的时候,这些活都是他的。
赵濯灵半睡半醒,温顺地躺在李盈的臂弯中,他吻了吻她红肿的眼皮,轻声唤道:“泊容。”
她迷糊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睁眼微声道:“我饿了。”
李盈抱着她走出池子,把她放到榻上,随手披了件内袍便扯过巾子给她擦身。
暗纹精致的绸衣徐徐覆过斑驳的青紫痕迹,他笑道:“父母大人我都未曾侍疾,光伺候你们母子了,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迷药?”
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下一瞬怀中人伸出双臂环住他的后脖,亲昵地将头靠在他胸前。
他僵在当场,眼珠子都不会动了,滚了滚喉结,听赵濯灵喃喃道:“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我若依顺你,你是不是很快就会厌弃我?”
“怎么会呢?”
“那我们试试吧?”她仰起头,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
“什么?”李盈仍如身处不真实的幻境中。
赵濯灵勾着他的脖子凑上去,唇却停在了他耳边,“我有个心愿,只有你能帮我实现。”
“你说,”李盈恢复了一些理智,追道:“不能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她的语气极柔和,“我只是……想回朝。”
“不行!”李盈“腾”地站起来。
赵濯灵的脸色速冷,几乎在眨眼间恢复了往日的疏离之态。她撑着榻起身穿衣,视李盈如无物,后者紧锁眉头,眸中似有痛意。
“你为何要回朝?之前不是还想辞官吗?”
她连声音也极冷:“我那时为何辞官,陛下不知道吗?”
李盈自知理亏,缓声道:“天下哪有妃子入朝的道理?”
赵濯灵系着腰带,“前朝周宣宗时的女官甄婉儿,不也是昭容吗?”
“她的昭容之位只是名头,以便出入宫闱,何况昭容怎么能和贵妃比?”
“那陛下也降我为昭容吧。”她站在一丈外看着他。
李盈走近几步,“皇后是天下之母,与我共享江山,你偏偏不要,非要回到前廷。”
“我寒窗苦读十年,不是为了嫁作人妇困于后宅。”
“在后宅有何不好?你母亲、姐姐、阿嫂不也如此?天下妇人在你眼中都一钱不值?只有像李文殊那样才好?你别忘了,她是李家人,皇权不分男女。”
“人人状况不同,我岂能一言蔽之?你若这般古板,当初为何看中我?仅仅为了利用?”她摇摇头,“我不信。”
他苦笑,“我当然是喜欢你的,我并不反对女子为官,但嫁人生子就不重要吗?”
“试问,你若是科举入仕之臣,被女帝擢选入宫,难道会感激涕零吗?”
李盈坐下,屈指抵着额角,“这样吧,我准你到紫宸殿帮我处理章奏。”
赵濯灵重重道:“我要回朝,哪怕是个末品职官也行。”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李盈不耐,“我纵是允了你,你让同僚怎么对待你?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吗?”
赵濯灵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殿里格外瘆人,“麻烦?是谁给我带来的麻烦?”
“你心里别扭,只要我不满足你的要求,你那股怨气就上来!”
“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满口甜言蜜语,说翻脸就翻脸,真令人发笑。”
李盈走过来,“到底是谁说翻脸就翻脸?”
赵濯灵冷笑一声,伸手要开门。
李盈伸脚挡过来,“我答应你。”
作者的话
实颖
作者
05-07
中使即传话的宦官。
第44章 回朝
蝉鸣掩了脚步声,小宦官走到近前才引起屋中人的注意。“谁让你进来的?”兵部尚书钟炎语气不善。小宦官知道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便镇定道:“禀相公们,赵女史来了。”众人陆陆续续地站起来,坐在首位的尚书令白元植发话:“快请。”“是。”小宦官躬身后退。白元植离座,其余人随后。门口投下人影,赵濯灵身穿暗红圆领袍,脚蹬皂靴,挟风而来。她梳着椎髻,素面朝天,与几年前毫无分别。但彼时,她不过是个五品官,政事堂的宰相们可不会起身相迎。见这阵仗,她笑了起来,拱手道:“今日政事堂热闹啊,来了这么多人。”确实不少,除了宰相,六部堂官和部分卿监官员也在,乌泱泱一群人行礼,声音参差不齐。“见过女史。”赵濯灵上前虚扶白元植,“白公,圣人命我来取文书。”一旁的中书令卢洵笑道:“刚刚还说紫宸殿的文书怎么还没送走,不成想是女史亲自来。”他入阁前曾是赵濯灵在礼部的上官,二人颇为熟稔。“出来走走、动动筋骨也好,”赵濯灵打量了一遭说:“不知是否因为人多,这屋里够燥的,快到用冰鉴的时候了。”现在才立夏,有些人薄衫尚不敢穿,哪里谈得上热。在场的都是人精,谁听不出弦外之音?一时无人接话,卢洵把一袋整理好的书卷递给她。吏部侍郎赵纳笑道:“冰鉴毕竟是奢侈之物,暑日不至,岂敢享用?”赵濯灵瞧了他一眼,嘴角一翘,“便是暑日,也不能贪凉,需小心些。”她转身浅浅揖道:“某告辞,不打扰诸位议事了。”“女史慢走。”——空旷的紫宸殿中,一道黑影不知何时从何处出现,沿墙行至案边,利落地屈膝一跪。“陛下。”弘业帝收回视线,“有消息了?”黑影微微抬起头,竟是消失多日的庄衡,只听他恭敬道:“百济确有异动,萧恕所奏为实。”“兵力如何?”“目前看,不少于十万。”“唔,那与章奏里说的也差不多,”弘业帝手中笔未停,“上次让你细查斗花宴,怎么样了?”庄衡不假思索,“回陛下,奴详查后,并未发现有何异常。”弘业帝顿笔,“那贵妃为何突然想回朝?”“奴……不知,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