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江南(195)
将这一条街快逛到尾,已经快把刘知远和春来遛瘫,其实苏屿本身并不爱逛首饰衣服铺子,但比起来其他街道铺子,矮子里边拔将军,这算是她挺喜欢的一条街了。
走进最后的一家裁缝铺,随便看了看,倒是看到几件熟悉的款式,让她很是震惊。
那里面的掌柜忙凑上来,“姑娘好眼力,这是咱们从江宁进的好货呢,而且呀,学着分尺码的,不用量体裁衣,直接拿衣走人呢,是不是方便又快速?”
苏屿勾唇笑,“咱这东京城竟也学江宁的法子吗?”
“姑娘此言差矣,拾人牙慧是要不得,但去其糟泊留得精华不正是进步之道?”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几件包起来吧。”掌柜的话甚得她心,苏屿打眼瞧过一眼,挑了几件。
眼见着刘知远和春来没精打采的,苏屿笑道:“好啦,我们找个茶馆儿坐一下,听会说书歇歇脚。”
“我去我去,”刘知远一下来了精神,快步走向马车去安排,“全胜茶馆的那个说书的,口技是一等一的好,简直让人身临其境!”
春来抬步欲跟上,被苏屿叫住,问着刚刚糕点是如何事。
“就是齐公子前日跟着那老师傅做的那鲜花玫瑰小饼嘛,明明工序那一道也没在有差错的,也不知为何如此硬。
高大壮牙口这么好都愣是没咬动,邦邦两下敲在了那碗沿上,得,小饼完好无损,碗裂了两半,撇出去呼呼带风,欲给那老师傅养的狗吃却正砸了那狗的前腿上。
齐公子过意不去,让高大壮带着看了兽医,一看腿折了,现在那狗子的腿现在都没好,还绑着根棍子固定着呢。”
苏屿忍不住捂嘴笑,松风直接笑得沁出了眼泪,笑罢又忍不住心疼起那遭了无妄之灾的狗子来。
小茶馆总是透着烟火气,也不免有些人谈论些小道消息得到的朝堂事,虽是转了几手,消息也变得亦真亦假起来。
“屿妹妹,齐兄的误会也解开了,过不了几日我可能就得回江宁去了,我这举人还没考上呢,得赶紧回去准备着呢。”
春来撇撇嘴,暗自腹诽,哎呦我的爷,可算想到正事了。
空气静默一阵,只听见台上人惊堂木一拍,似也惊醒了苏屿,苏屿眉眼淡淡,“我和你一道。”
刘知远诧异,“你也回去?”
苏屿也诧异笑道:“我如何不能回去?”
“不是,我是说你本就是京城人,如今齐兄未来可期,也不需要你去赚钱去,等到时你们成了婚,多是郎才女貌的夸耀,回江宁那个小地方作何去?”
“我做我的,他做他的。”苏屿垂眸,“其实,我们互相也帮不了对方什么。”
很多事情齐珩没办法跟刘知远说明白,刘知远也模模糊糊,但他知道齐珩和苏屿的人品,便也无条件的相信他俩。
可感情之事,终究是两个人的,只能两个人去解决,旁人帮不了什么。
*
听到苏屿派人叫他,齐珩几乎从下朝就过来了,官服都没来得及换。
苏屿在海棠树下静默地做茶,瞧见齐珩过来,不由得怔了一怔。
大袖对襟的圆领朝服,穿在齐珩身上,有着别样的感觉,带动了她心在轻轻加快跳动着,她曾见过状元游街,但未见过齐珩,想来也是别样的玉树临风,让她一时有些后悔先前何以没跟着来走一遭。
那时若来,怕也没有如此误会。
头戴展脚幞头,腰间束以革带,足蹬乌皮靴,在衣服的衬托下,他连眉宇间都是鲜少透露出的庄重从容模样,却又不失儒雅。
苏屿碾茶的手顿了一顿,勾唇笑,“怪不得旁人都说,今朝的状元郎比那探花还要俊俏。”
齐珩的脸突地一热,紧接着是淡淡地红晕爬上双颊,他本就是不好脸红的那类人,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许是从小被夸奖无数次而练就的脸皮厚,但在听到苏屿的话后还是微微不自在起来。
“下人说你有事找我?”
他看着苏屿将碾好的茶末倾倒入茶盏,注水冲泡,然后示意他坐在她对面。
这场景莫名熟悉,却又让人如此眷恋,茶香飘进了呼吸里,苏屿手持茶筅,轻轻击拂,泡沫泛起。
最后,她将茶盏轻轻推到齐珩面前,示意他用茶,并道:“喝了就告诉你。”
齐珩一饮而尽。
听见她的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要回江宁。”
第116章
齐珩手抓着茶杯,放在桌上,也不说话,苏屿无奈地笑笑,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她和齐珩一般一饮而尽后才打趣道:“你要如何拦我?还是把我困在这个院里吗,或者又有什么新法子?”
“来人!”齐珩叫着院里侍候的下人,“拿酒来。”
“我们若自比佳偶着实有些大言不惭,但齐珩,我不想我们会变成一对怨偶。”
齐珩不回应她的问题,苏屿也不管那个,还是自顾自地说,不管是不是戳了他的心还是肺管子。
站在苏
屿那去看,她有面临的三个问题。
一是自由。她不喜欢在京,在这压抑拘束,这儿是男人、朝堂、权力的汇聚,她事事都需要靠别人,她不愿。
二是闻琅。他的心病,由她而起,到底是年少情谊,她不至于搭上自己的一生,但也不会不闻不问,任由他自生自灭。
三是齐珩。他和别人订亲了,虽然他心昭昭向明月,但他给的承诺依旧是个不确定的承诺,不过她心里有他,所以可以等他。
但这就跟坐牢有期限一样,他说一年,那她就信他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