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神君当成渡劫道侣(234)+番外
否则怎能硬得下心肠,这么欺负丹卿?
云崇仙人压下所有负面念头,并没有说多余的话,只道:“殿下,丹卿一直站在南天门外,他说,若殿下不肯见他,他便一直守着不离开。”
容陵没有立刻回应。
一阵风来,扶桑叶随风飘落,容陵伸出手,正好有一片稳稳落在他掌心。
片刻后,容陵终是开了口,他语气淡淡,听不出明显情绪:“他这是在威胁本君么?”
云崇仙人错愕至极,待反应过来,他浑身气得直发抖,忍不住辩驳道:“丹卿才不是这种人,小仙也很奇怪,能把这样老实良善的丹卿逼到如此地步,他心里究竟又承受了多大的委屈与不平呢?”
容陵蓦地笑了笑,月色即将消散,疏疏浅浅的几缕,落在他眉宇之间,将他眸光也氤氲得清清冷冷。
“云崇仙人,你既是丹卿故友,便替本君好生劝劝他。本君和他已平和分开,又何必再纠缠不休?本君当日说得清楚且明白,他并无异议,既已接受,为何出尔反尔还赖在南天门不走,甚至以此威胁本君,这是什么道理?请你转告丹卿,我对他确实心存歉愧,也愿意补偿,若他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本君即可,本君会竭力满足他。但如果他存心利用这段过往与本君为敌,闹得九重天人尽皆知,那就休怪本君不念旧情了。”
云崇仙人早知容陵肯定不是善茬,此番回击恩威并施,俨然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丹卿身上。
但他的一面之词就是真相吗?比起这个高高在上的九重天太子,云崇仙人当然更信任丹卿的秉性。
“丹卿所求不过是想见殿下一面,殿下为何不敢见?”
云崇仙人此时总算回过了味,他审视着容陵,忽而扯了扯唇角,索性将胸中不满通通发泄出来,“当初丹卿早已释怀,是殿下硬攥着不肯放手,你是九重天太子,身份尊贵,就能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吗?丹卿有血有肉也有心,他不像殿下,要的时候甜心蜜意,不要的时候就挥挥手,走得头也不回。丹卿今日所作所为,难道不是一个伤心人的正常反应吗?殿下与他相处的日子也不算短,怎还能将他想得那样恶毒?殿下到底是真不懂,还是不想懂,丹卿之所以那样说话,分明就是舍不得殿下。”
不等云崇仙人说完,容陵便急促转身,仿佛怕被发觉什么端倪般,只留一抹挺秀背影。
云崇仙人来不及捕捉容陵的神情,他只听到容陵好似叹了声气,那嗓音太轻,云崇仙人无法确定是否存在。
微风拂来,将容陵低沉的嗓音吹散,飘飘渺渺,像陷进了雾里。
“再见一面两面三面,结果也不会改变,既然如此,不如不见。”
“可丹卿……”
云崇仙人尤要辩驳,一抬头,扶桑树下哪儿还有容陵身影?
原来说完最后那句话,他就无声无息地离去了。
云崇仙人默站须臾,终是步履沉重地回到南天门。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丹卿竟已不在此处。
第126章
半时辰前。
丹卿尚在南天门等待云崇仙人的好消息。
这回丹卿颇有底气, 那番话,只要云崇仙人成功带到,容陵必会见他一面。
容陵不是想同他一刀两断吗?他不是想将这段过往掩埋风沙吗?丹卿知道, 他彻底拿捏住了容陵的弱点,但凡容陵还在意他九重天太子的良好形象,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不过, 即便容陵肯来, 多半也是恼羞成怒而来。
再见面, 他们恐怕将彻底撕破脸面。
后悔吗?
丹卿问自己。
可一时半会儿, 他心里居然找不到答案。
出乎丹卿意料的是,他等来的竟不是容陵,而是狐帝宴祈。
来人身系墨紫色暗纹轻裘,帽檐一圈雪白狐毛, 腰束玉带,玉带上面还镶嵌着各种玛瑙宝石,虽说整体装扮过于奢华艳丽,但那张俊颜却能压住所有的珠光宝气。
“随孤回青丘。”宴祈甫一出现在丹卿面前,便开门见山,用惯施命令的语气道。
丹卿一怔, 面对这位父不像父、君也不像君的英俊男子, 他下意识垂低了头, 喃喃问:“父君怎知我在这里。”
“你说呢!”宴祈语气顿时凛冽三分, “若孤不主动找你, 你还准备在天庭门外呆站多久?来来往往诸多神仙灵怪, 不知要传出多少绘声绘色的‘故事’,你是嫌青丘的脸面被你丢的还不够多吗?”
“九重天并无人知晓我与父君的关系。”
“不巧,孤前些日刚向外公布你狐族少君的身份, 从今往后,你就留守青丘,帮忙打理族中琐事。”
丹卿自是诧异,他抬头看宴祈一眼,眉头微皱。
狐帝今日所言所行,委实令丹卿不解,不过他也没时间多想,只推脱道:“我与人相约此处见面,待见过后,我再返回青丘。”
宴祈神色陡然变得晦暗不明,眸中也涌动着丹卿看不懂的黑色漩涡。
他盯着丹卿足足看了许久,蓦地开口道:“你不必再等,你等的人不会来。”
这话宴祈说得极轻描淡写,于丹卿而言,却无异于一场天崩地裂的飓风骤雨。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宴祈,眼底的错愕与震惊是如此浓烈,最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张褪尽血色的脸,被深深的失望所覆盖。
有什么在丹卿眼底湮灭了,也有什么在他心间破碎了。
他清亮的眸中,徒剩无尽荒芜。
宴祈别过头,不忍注视丹卿受伤的眼神,许是父子血肉相连,他竟也能感应到丹卿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