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大巫有点刑(138)
一个木盆摆在柴火上,哗啦水声比外面的雨声大多了。
桑绿脱了对襟衣,只一件紧身背心,右臂金光闪闪,用皂角搓,用醋冲,用盐粒磨,皮肤已经发红,散发金光的“永结同心”反而更加亮眼。
接触皮肤的液体,怎么弄都弄不掉,比502都牢固,不会有毒吧!
肩膀搭上一件衬衫,身体被竹香味包裹。“冷了,穿好衣服。”
桑绿藏着气,不想窝在她怀里。“洗不掉了!”
“你不喜欢?”
背后的身子紧贴上来,竹香沁入的丝丝药苦味钻入桑绿的鼻腔,一一绞断了那些气劲,心情莫名其妙的平静下来。“喜欢也不能一直这么弄着呀。”
腰侧绕过一只手,摊着一块黑毛巾,冒着热气,轻轻覆盖在手臂上,顺势一抹,字迹消失了,只留下刚刚桑绿自己搓出来的红印子。
姜央换了一块白毛巾,也是温热的,手上轻柔,盖在桑绿红了的地方。“今天去哪了?”
桑绿微微张唇。“我…”
今早桑绿出门,是编了一套说辞的,趁上午天色还好,抓紧捡一袋子引火刺回来,可路上碰到梅姐,边走边聊天赶上了下雨,忘得一干二净,回来的时候空着手,自然被戳破了谎言。
她当然可以再编一套说辞,可她们是恋人,将来还要相处很多年,每次都要这么编吗?
桑绿忽然感觉好累,她从没做错什么,也不会做对不起姜央,对不起巫山的事,为什么总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姜央仍在细细擦着桑绿的手臂,手臂已经很干净了,她看不见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擦,仿佛在擦去桑绿说的每一句谎话。
桑绿稍微用力挣开,错开她的对视。“我出去玩了。”
不是真话,也不是假话。
姜央淡淡觑她。“玩?”
又是这种质疑!
桑绿讨厌这种掌控欲,跟她妈一样讨厌。“就是玩!”
巫山不太有“玩”的概念,桑绿曾经和姜央说过自己会去旅游,有时登山看日出,有时海边潜水冲浪,但在姜央眼里,上山不捡点柴,下水不捕条鱼,反而花钱做这些事,简直是本末倒置,脑子有病。
但桑绿这么说也有自己的用意,坦白自己想要开放巫山的目的,姜央肯定不会同意,可她又不想像以前那般听话,只得在可控的范围内“叛逆”一下,慢慢摸索姜央的底线,等到时机成熟,就可以一举拿下!
像只藏了八百个心眼的猫,小心翼翼熟悉环境后,生出了翻身做主人的念头。
姜央挑起指腹,拨开她压在衬衫下的长发。“想去便去,定好时候回来,药不等人,会凉。”
桑绿错愕。“我…我没带柴回来。”
“我每天都有背回来,不差你那一点。”
说起来姜央起初并不是每天背柴,桑绿进山后,明显改变了频率,初时即便桑绿多付钱了也会被阴阳怪气,从生活习惯到身体胖瘦,无一幸免。
什么时候起,就再也没听到阴阳怪气了呢?
在自己没发现的那些日子里,姜央其实早就做出了改变。
桑绿心情又好起来了,眼神雀跃。“我的药呢?”
“刚起了火,热着,我现在去拿。”
“我还要喝多久的药嘛~”
“等你和我一样壮的时候。”
“那不是要喝一辈子?”
“那就喝一辈子。”
桑绿望着她的背影,唇角抿着开心,小女孩般轻嗅手臂留下的余温,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这是……血吗?
砰砰——
院门被砸得哐哐响。
“来了来了!”
桑绿手臂套进衬衫去开门,脚步难免跟着砸门声急促起来。
奇怪,姜央这不高的小栅栏,脚一跨就进来了,真要有急事,有什么必要砸门?
姜央从厨房出来,递给桑绿一碗汤药。“我去开门。”
她虽是这么说,但桑绿接过汤药后也没急着去开门,任由大门框框响。“你快去开呀,别是有什么急事。”
“是讨厌的人,可以晚点开。”姜央耸了耸鼻尖,嫌弃地撇嘴,提一嘴都嫌烦。
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了。
姜央的声音不小,最起码可以盖过那哐哐的砸门声,屋外的人应该也听见了,哐哐声没了,不知是不是走了。
药有点烫手,桑绿一接手就受不住,又还给姜央,去摸她的耳朵。“好烫,现在喝不了。”
“我吹过了。”
姜央的耳朵微凉柔软,桑绿摸得好不舒服。“你怎么吹的?”
姜央捧起瓷碗,眼神专注,静静等待着什么。
她五官冷冷的,那双桃花眼是唯一可以看出情绪的地方,一旦眼神认真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变得严肃庄重。
桑绿好奇,也学着她的模样看着。
瓷碗里的青绿色水面渐渐平息,隐隐冒出几缕白色的热气。
姜央撅起嘴,呼一声吹散了热气,马上递给桑绿。“趁凉了,快喝吧。”
很认真,也很敷衍。
“噗嗤——”桑绿忍俊不禁,接过药碗,也许是姜央那一吹真的有神奇的魔力,确实没有那么烫了。
哐哐——
特别大声的砸门,带着怨气。
“你快去开门,人家真等不及了。”
姜央还是不动,捏着桑绿的衣领拢了拢,连脖颈都遮住了,还是不满意。“你回房吧。”
桑绿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背心长裤,很正经的打扮,衬衫也老老实实穿着了。“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青天白日在外面洗澡,我也没说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