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大巫有点刑(63)
那股飘渺虚幻的感觉又来了,桑绿一巴掌把姜央从竹竿堆上推下来,打碎了扭捏的滤镜。“别装深沉,你要送就赶紧送走!”
“不行呐,适合送鬼的日子得到半个月后了。”
那鬼岂不是要和我睡半个月?!本来阴气就重,半个月后,我也成鬼了吧!
“你怎么算的日子?”
“天晴在树上,暗了进树根,十四一轮回,掐头不去尾,正好是第十五天。”
桑绿眼睛一亮,九黎巫词的实际意义,这不就是现成的?
九黎人信仰枫树,这里的树指的大概就是枫树,天晴、暗了、十四,应该就是确定送鬼日子的密码。
桑绿掐着指头算了算。“第十五天,十四一轮回……你从今天开始算的啊。”
“是啊,从抓到鬼的那一天开始算。”
桑绿本以为这巫词密码怎么都该是八卦易经那种,有诸多算法上的讲究,没成想大道至简。“十四一轮回有什么说法?”
“抓到鬼的那天是雨天,就要隔十四天,鬼不喜欢下雨天。”
“是晴天呢?”
“那就可以不用隔十四天。”
桑绿眨了眨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的眼睛。“今天不就是晴天,不能送吗?”
“可以啊,但我今天有点点累了,假装今天是雨天吧。”
桑绿:“不许假装!!!!”
桑绿好说歹说,姜央勉强同意今晚把两只鬼送走。
姜央一脸遗憾。“她们晃荡了好些日子,本来想让她们多休息几天再赶路的。”
桑绿无语,鬼还能感到累吗,但转念一想,姜央对这两只鬼过分体贴了,这不符合小皇帝没心没肺的品性。
“姜央,鬼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嗯—”姜央鼻腔里拖着长音,有种小心翼翼的偷摸感,像怕人听见,只说给桑绿听,又像是…说给鬼听。
“鬼,比人重要。”
姜央的小木屋
桑绿推开中堂的门,一靠近藤蔓角落,手机便有了信号,滴滴响个不停。
是钱姥姥的消息:
你上次发来的石像照片,我给好几个专家都看过了,我们一致的结论是:可能是少数民族异化了孙思邈的形象。
桑绿抬眸,供桌右侧的石像映入眼帘。
笑意冉冉,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双手朝天拱卫着的东西,与黄纸上的厉鬼有几分相似。
桑绿恍然,终于对姜央的身份做了一次相对正确的定义。
巫医。
第33章
夜色一端,月光森森。
微风吹不透密集的枫树林,树叶落在地上堆积起来,盖过枫树的根。枯枝败叶之下是腐烂潮湿的味道,方圆数十米都是如此,可有一块地方显得有些特别。
靠近一棵枫树根下,隐约有蓝光冒出,不强烈,幽幽伏伏,轻轻扑腾着上方压盖的落叶,像什么怪物在冲破封印。
簌簌——
死气沉沉的树林有了踩踏的声响。
一袭黑长袍的高个子女人出现在树林中心,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比周边的树林还要暗沉,缭绕着几分鬼气。
女人用刀尾轻挑树叶堆,封印一解,蓝光乍现,一团幽蓝色的火焰腾跃起来,张牙舞爪,想吞吃了她。
她不躲不避,声音低沉轻柔。“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可折腾了阿梅家一晚上。”
火焰也在回应她,不停向上撩烧,幽幽暗暗,照亮女人藏在兜帽里的脸,说不出的温情柔和。
“我给你带了两个新朋友,她们初来乍到,你要多照顾一下。”
嗤嗤——
火焰席卷扭曲起来,淡蓝缩成深蓝色,颜色最深的中心不停地蠕动,像是吃进什么东西在咀嚼。
“你是在怪我吗?”
嗤嗤——
“谁让你不听话呢,不听话的人,总是会受到惩罚的。”
女人长臂一挥,不知撒了什么下去,蓝光瞬间泯灭,露出一颗半边光秃、半边被啃噬过的骷髅人头。
以及人头旁边,一朵紫白色的花。
撕拉——
剩下半拉腐肉掉了下来,带出蠕在瞳孔里拳头大的蛆虫群。
女人神色愈发柔软,蹲下身。“藏好了,别让人发现。”
夜色的另一端,月光温柔。
左侧屋的窗头也依着一个女人,眉间满是忧虑之色,她素指下压着旧书,微风吹动书页,奇形怪状文字周围的红色笔记,仿佛漂浮在空中。
她另一只手捏着手机探出窗外。
“也就是说,那个老屋,很有可能是巫山人的族墓地?”
“可能是。”
桑绿小臂压在窗沿上,风吹动发丝,撩动半合的窗,夜色给她加了一层清冷又遥远的滤镜,可望又不可及。
“姐,姜央好奇怪。”
“怎么了?”乐清停笔,摘下眼镜,揉了揉使用过度的眼。
“姜央上过学,接受过教育,但她的为人处世,完全是封建状态。”
桑绿抬起星亮的眸,闪动着清醒又不确定的光。“她太矛盾了,完全违背常识,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电话那头有急促的翻纸声。“你说她上过学?在哪?”
“好像是什么巫封沟中学,有一个叫封小明的体育老师。”
沙沙的笔记声。“桑桑,你觉得只有她读过书?寨子里的其他人呢?”
桑绿奇怪清姐对这个感兴趣。“钱姥姥说寨民们都不会说普通话,很难沟通,但我感觉他们虽然普通话不怎么标准,大体上还是能听懂的,如果钱姥姥说的是真的,二十多年的时间,巫山已经发生很大的变化。”
“也就是说,他们和外界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