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大巫有点刑(7)
彻底消失在岸边。
两层木屋只剩姜央一个人,清灰冷灶,很是凄凉。
阳光洒在对岸的芦苇上,暖阳刚刚触及芦苇尖尖,冷清的身子动了。
吭哧吭哧——隐隐约约的声音藏在山林中。
姜央手持一根长棍,棍子上端有一个脑袋大的瓢,底端触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土路上留下一个个均匀的圆坑。
她的肩膀垫着一块麻布,麻布上头缓冲了竹竿的压力,竹竿两头各挂着两个大桶,压得竿子弯曲,要断不断的。
姜央身子挺拔,在竹竿的压迫下,背脊也难免弯了些许,每走一段路,过于沉重的压力迫就会使她换一边。
此时屏息憋气,手堵两端木桶,双腿下沉,迅速往上一抛,竹竿就从左边换到了右边的肩膀,幅度很大,可四个大桶挂着的位置没有移动分毫。
不愧是二十多年的修为,功力深厚。
到了一块空地。
山林里面很少会有干净的空地。这里与其说是空地,其实更像是由于生物在上面活动的次数太多了,磨去了植物的痕迹。
稀疏的草零星分布,干瘪瘪的。
空地中央横着一条巨长的石槽,食槽外侧的底部有青苔攀附,食槽内却干干净净的。
姜央放下木桶,活动了一下肩膀,随后两指弯曲,放入口中。
哔——
一声长啸,原本还隐隐的哼哧声,突然猛烈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荆棘草丛动了动,飞出一只又一只的小黑点。
放眼望去,全是猪。
这些猪很有特色,头部和尾部是黑的,其他部位又都是白的,黑白交界处有淡淡的黑晕,有些性。感。
猪身也比较小,并不像寻常看到的土猪那么大。它们的腿上有泥点污渍,但整体很干净,只因听到一声哨声,四条短腿便奋力奔赴过来的模样,很是可爱。
小猪们乖巧的挤在猪槽一侧,另一侧没有一只猪越界过来,努力昂头,看着高挑的女人,嗷嗷待哺。
冷清女人的面容终于不再寡淡,她的眼睛发亮,眼尾颤动,目光专注又柔和,手中的长瓢挥舞地虎虎生风。
一瓢又一瓢的流状食物浇在猪槽前,有些猪宝宝吃相难看,脑袋和脚一起怼进草猪槽中。
姜央俯身,一巴掌拍在它的脚上。“要注意个猪卫生。”
猪猪哼哧叫了一声,把脚拿了出来,末了,粘了白心红薯汁液的脚还在土地上蹭了蹭……
傍晚,供桌烟气袅袅,坛中的香燃烧了1/3,边上还插了许多烧完的棍棍。
姜央端坐中堂,闭目唱巫,氛围静谧安宁。
扣扣——
经年的木质门敲起来并不清脆,可姜央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
“谁?”
没人应声,门缝窸窸窣窣。
姜央偏头看去,一封白纸封怼了进来,然后才是苍老的女声。
“阿札,封寨的某家,你知道的,他家老太腿脚不便,孩儿也不在家,明儿去不了老屋了,只能辛苦您跑一趟。”
姜央闻言蹙眉。“这不合规矩。”
“哎,您看——”又塞一封白纸封,厚到有点卡门缝。“实在是没办法……”
“晚上送到。”姜央回头闭目,低声唱巫。
“哎,好好。”苍老女声的脚步声远去,复而又回来了。
“阿福又下山了,我拦不住,你说她这么个瞎老太婆,一通折腾死在外面可怎么办?”苍老女声语气担忧,忽而狠厉。“倒不如一刀砍。死来得方便!”
姜央认同地点头,随即蹙眉摇头。“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苍老女声依旧不依不饶。“你阿玛要是还活着,哪会让她这么闹,早就一刀砍——”
“我说了,我会处理的!”姜央眼底压抑着暴。虐,脱口而出的语气又低又闷。
“哎,好好。”苍老女声这次是真的走了,屋内恢复原来的安静。
两封白纸封躺在门缝中间,许久没人捡。
姜央重重闭上眼睛,鸣鸣唱词,可没一会声音渐渐低落,直至停止。她从蒲垫下抽出一本红皮书,封面破烂,依稀能看见主题。
华国。刑。法。
第4章
农村人起得早,七点多,不仅老太太们开始了亲切的交谈,连鸡鸭牲畜们都进入了社交圈。
昨晚还宁静的农村,在此刻吵闹无比。
装修精致的屋内暖浓浓,繁复花纹被子下的女人动了动,眼睛还未睁开,睡意已经跑了一大半。
“唉。”
桑绿睁开眼睛,缓缓转头,表妹的大脸怼在自己肩旁,口水印子淌在自己枕头上,她嫌弃不已,再也睡不下去了,掀开被子起了床。
屋外天色暗淡,阳光努力透出几丝亮光,远处的山叠出了重影,模糊中充满大自然的造物之美。
桑绿心情大好,起床气一扫而空,洗漱完后在客厅里碰见了早起做俯卧撑的乐清。
“清姐,早。”
清姐是大姨的女儿,比她大了十岁,此时着一身冲锋衣,结实的臂膀上下起伏,下巴底下的瓷砖积了一滩水渍,手腕上的丝巾也不复轻柔,吸了太多汗水,颇有重量的贴在手背上。“早。”
桑绿感叹清姐的身体素质,又四处看了一眼。“姐,有看到我妈吗?”
“去医院了,说是嗓子不舒服,配点中药。”
云浮的咳嗽是老毛病了,不知是不是癌症的后遗症,反反复复十多年,中西医看过无数次,仍是不见好。
“怎么等我一起去呢?”
乐清撑地起身,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强健高大的身体略显疲态,黑发中的白发异常明显。“姥姥也要去配点补药方剂,她俩结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