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大巫有点刑(71)
姜央俯在桑绿身上,捏着一把精美的小刀,挑刺头,她的衣摆宽大,用襻膊简单兜着,垂下来的布料时不时扫在桑绿腰侧。
桑绿额际的汗,有一大半大概归因于此,逃又逃不开,躲又躲不掉,只能控制呼吸收缩腹部,在紧绷的吸气中,腰际可以享受短暂的安宁,但随之而来的,是更难以忍受的骚..扰。
“还有…多久。”忍到声音变形的柔媚女声。
姜央挑刺并不怎么专心,似乎挑坏了也无所谓,如孩童在画布上随意涂画。“还得很久呢。”
床头有一盆水,不清亮,淡淡的粉红和沉底的碎刺。
微红的水面映出姜央隽秀的眉眼,红唇覆盖了细小的血痂。
那是桑绿的血。
桑绿勉强转移了视线,不自觉摸向额头。“那时候……为什么亲我?”
“你好没用,亲亲鼓励一下你。”
姜央说得认真,并不像开玩笑。
和姜央呆久了,桑绿渐渐能明白她表达的意思,不是因为自己没用,而是怕自己害怕。她想起下午的事,险些被凌辱的画面被激烈的反击抹去,留下的只有一道道悠远的天外来声。
那时候的姜央,宛如神明,庄严权威,没人想反抗。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姜央挤压伤口周围,擦掉脏血。“我碰到洪洪了。”
桑绿咬牙忍着。“我…还以为…他跑了呢。”
姜央不想她忍着,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在桑绿呻..吟出声时,偷偷笑个不停。“他不跑,你们俩都会折*在那里。”
桑绿在脸盆里看得分明,又气又无奈。
此刻的姜央哪还有下午的神性,就是个顽劣调皮的孩子。
“你们怎么跑到那去了?如果不是我出来的早,可能压根碰不到洪洪,你就完蛋咯。”还挺幸灾乐祸的。
“…那个,弹完琴以后心情不好,就出去随便走了走,恰巧碰上了洪洪,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突然碰上了那个男的。”
桑绿半真半假的解释,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虽然当时她打得很爽,但姜央要是不在,以她的体格,在那个男人面前压根不够看的。
“以前你偷偷溜出去,都只走大路的。”
偷偷二字将桑绿的行为盖棺论定了,本想再狡辩狡辩的她,看不见背后姜央的表情,气势瞬间就落了下来。“也没有偷偷…只是没跟你说嘛~”
“胡乱在寨子里走,容易死。”
之前桑绿听这句话,只以为是姜央在敷衍自己,或是瞒着自己什么,现在看来,姜央从进山那天起,就提醒过她了。
“你如果想出去,要等我有空的时候。”
姜央话里有几分不情愿,桑绿心思绕几个弯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大抵是懒得浪费时间带自己出去,先前不论是采药还是看病,都是事出有因,带上自己只是顺便,现在却要特意腾出空来专门带自己出去。
巫山尊贵的巫女大人,每天空闲在柴米油盐中,晒个柴都要摆套阵法,不晓得为什么这么在意那点指缝里的时间。
而且,她又不是不付钱!
但姜央在勉强自己迁就她,桑绿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当下自然是提议以后再说。
果然,姜央语气直爽多了。“等鼓社节过去,就闲了。”
桑绿暗笑,趁着她心情好,状若无意地挑了个话题。“对了,下午和洪洪随便逛的时候,好像看见祠堂里有一具棺材…听说停了二十年了?”
“唔…得有二十年了吧。”
“那是谁的棺材?怎么不发丧?”桑绿支棱着耳朵,趴着的姿势太受制于人,只能通过对方的语气判断真假。
“那是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桑绿扭过头来看,背上的刺创挤得她眉眼狰狞,还不忘从嗓子里眼里挤出问题。
“是…要做什么祭祀仪式?”
“是啊,我已经做完了,做得很完美呢。”
姜央眸色漆黑,右眼倒映着小刀尖尖上血光,左眼点着灯泡的暖光,襻膊只束缚了她右半边的袖子,左半边依旧松松垮垮,垂下来的袖口绣着暗红巫词,一荡一荡的,那巫词凌空飘起来,缠绕在她的左半身。
半身神性,半身鬼气。
如果桑绿没有接受过普世的教育,自小就生长在封闭的巫山中,她恐怕也会相信眼前的巫女,真的是坠崖的太阳。
她生来,就是太阳,坠崖后,才沾染了鬼气。
桑绿摇走胡思乱想。“你…对那棺材做了什么?”
“鹡宇鸟来孵,窝穴在树上,天晴站树梢,暗了进树根。到日子了,鹡宇鸟来接他,自然要把人送走。”
姜央念这段巫词,右半身的鬼气反而愈重。
九黎巫词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桑绿想着,怕不是吉物。
桑绿又问。“送去哪?老屋?”
“是,巫山人死了,都葬在老屋。”
“为什么之前二十年都没送走,现在就到日子了?”
“到了就是到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姜央小刀一按,直接将桑绿压回床上。
摆明了是不想说了。
桑绿悻悻趴下,下巴压在手背上,眼睛微眯,在脑海里串联巫词。
天晴站树梢,暗了进树根,仅仅是指祭祀的时间吗?
鹡宇鸟在世间并不存在,又是被各种鸟类代替?
下午远远瞧见的那几只鸟,从体型上看,就不可能是一开始在枫树林中遇见的乌鸦……
小刺创不深,但实在太多,等一盆水几乎全红了,姜央才清理完,又替桑绿上了一层薄薄的药膏。
桑绿扭过头看,蝴蝶骨张扬开。“会留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