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苗的思念独白(40)+番外
“施怀笙赐予我这个王位,还是在半年前所赐,仅在只半年前,我在半年前还是个普普通通的臣子。”
“我父亲最后还是被人知道了身份, 于是在战争中不知被谁陷害而中了毒。”
“第一次治时还以为治好了,结果一年前毒再次发作,治不好,两个月后与世长辞。”
“施怀笙得知此事后, 说是念及这份恩情,赐予我王位,而郑先生,我认识他时,还没有这个王位,他也不知道我身份。”
“我小时候又特别调皮,喜欢拿竹杆与书斋门生比赛杆武,还有一个爱好,便是喜欢拍人,最爱拍的人是你,这些都是以前,与现在的想法天差地别。”
何逸钧眉梢一跳,眨了下眼,心里莫名有些沉重,面上安然示意施清奉继续讲。
“那时我每次去书斋,都能见到你,你当时小小个的,这么小一只,因为背诗背不出来,被郑先生罚,脚踮在墙上,身子也给踮在墙上,手臂在地上撑着,书展开放在地上。”
“你则在背啊背啊,什么时候背得,什么时候下来,哭得稀里哗啦,眼眶红彤彤的,不停将脑袋往地上砸,额头起了一个红包又一个红包,一个比一个大,还时不时往我这边看,很难捱的样子,奢望我去救你……”
何逸钧忽然沉声凝色道:“不要再说了,我记得。”
简单明了的两个字,尖锐刺耳。
施清奉缓缓闭上了嘴,如同潮起潮落,起时风波,落时平静,丝毫没有过烈的激情。
仿佛施清奉由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没产生过任何情绪,一切俱归于风轻云淡、尘埃落定。
施清奉说的这些恰好都是何逸钧的童年魇梦。
之前何逸钧一想到这件事,就会感到愁闷不悦,在心里默默将郑竹暮撕了个遍,甚至还跟良霖偷偷在背后疯狂吐槽郑竹暮的不是。
而今何逸钧一想到这件事,就会想起郑竹暮,一想起郑竹暮,就会勾起何逸钧的伤心事。
何逸钧正过身,有些抑郁寡欢,不笑不泣。
带着几缕怨恨,眺望池面,像是想把浑身的戾气都投到这片黑幕中。
何逸钧穿的衣服还是白日时穿的那件薄衣,却浑然不觉得冷,定定坐着,宛若一尊石像。
施清奉仿佛也没感到冷,披在背后的墨发随风晃晃,时不时遮住施清奉望过去的视线。
以前,施清奉见何逸钧可怜兮兮的样子,还真把何逸钧救下来了。
本以为救下来后,何逸钧就会乖乖拿起书本回蒙学堂学习,谁知何逸钧马上冲过来摔在施清奉怀里哭,怎么推也推不开,脸一直沾在施清奉的衣襟上。
之后施清奉就牵着何逸钧,悄悄溜出书斋,离郑先生远远的,一起去没有烦恼的地方玩,出城玩。
施清奉只静静坐着,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
在施清奉的回忆里,何逸钧跟熟悉的人说话,话就很多,跟不熟悉的人说话,话就很少,甚至不想说话。
长大后的何逸钧亦是如此。
小时候的何逸钧跟施清奉说的话还挺多的,而且每次都是何逸钧主动去找施清奉。
何逸钧长大后就相反了,是施清奉主动去找何逸钧,就是为了跟何逸钧的关系再熟回来。
施清奉也不知回望过去多少次,当最后一次望过去时,却看到何逸钧早已在望着自己,定定地望着。
而自己的目光此刻却忽然有些闭躲,但忍住了回头面朝池面的冲动。
于是两两相望,只听何逸钧低声唤了一声“三巾”。
闻言,施清奉的脑袋呼呼地热,愣了愣,刚想起来要说话时,却吐不出一个字。
何逸钧神情自若,又道:“三巾,以后我们能常来这个地方吗?”
施清奉又一愣,之后便道:“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白天也不太热闹,行人各忙各的去了,来了,整个池塘可能就只有我们。”
“还有一件事,就是,你留下来吧,当我贴身侍从护卫,一个月有稳定的工钱,我去哪你都要跟着我,怎么样?”
何逸钧满脸疑惑。
施清奉便重复道:“听不明白?我说,你留下来吧,当我身边的明卫。”
何逸钧转念思忖,这样也好,施清奉都说不怕他杀他了,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跟着施清奉。
跟着他,不仅可以不忧衣食不虑温饱,还可以了解到朝里朝外更多信息,找到暗杀施怀笙的有效途径,为郑竹暮报仇雪恨。
但前提是先装腔作势瞒住施清奉,不让施清奉怀疑自己别有企图。
可何逸钧又不由自主地想到方才跟施清奉拉勾勾的场景……
心里有些凉凉的,算了算了,拉勾勾又不能保自己的命,又不能当饭吃,骗骗施清奉就行了。
可又好像施清奉也是拿这招来骗自己哄自己的?这到底谁骗谁的?假如施清奉真当真了,那么自己不就背信弃义了?
到底还是希望施清奉不要太信任他。
他想欺骗施清奉,但不想让施清奉被骗得那样深。
想到这里,何逸钧起身,坐在了施清奉旁边,质问的语气道:“三巾,假如我哪天背叛你了呢?”
施清奉轻笑一声,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
要留下来,肯定要先找个住处。
睿文王府南面恰有一圈矮房屋,众多房屋当中只有四处房屋是被院墙环起来的。
这四处分别是与睿文王府深交往来的琴棋书画。
其中画乃柏羽初,琴乃……何逸钧?
就是何逸钧,何逸钧的秘密很多,比如跟余久择暗中勾结之类的秘密,这些都是不能让施清奉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