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苗的思念独白(62)+番外
何逸钧道:“教吧,我认真听。”
柏羽初道:“首先,同个含义的字不能重复使用,比如诗中出现了‘芙蓉’这个词,那么其他字中就不应该出现‘莲’这个字……”
柏羽初又像上回带何逸钧走在回宅的路上的时候,朗读文章一般把写诗的知识一条条读了出来,读得流畅利索,像个念经和尚似的,好像怎么读也读不到尽头。
当笔画勾勒得差不多时,柏羽初忽然意识到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于是疑惑地转过头,恰好发现何逸钧正在单手撑着腮,手肘垫在膝盖上,专心致志地看着她跟前那幅画。
琴已经安然斜置在了一旁,上面还沾了几片浅紫色的玉兰花花团。
何逸钧问道:“画的那么好,怎么还在市场上卖画?圣上没有拔擢你么?”
柏羽初这次来是给画添一些笔画的,黑色的线条将原画勾勒得惊艳到极致。
仿佛池塘中的景物和鱼都跃然于纸上,给人产生一种纸上就是一方池塘的错觉。
虽然这幅画只画了一点点,还有大部分地方没画完。
第39章
柏羽初不卑不亢道:“没有, 我这点水平,圣上怎么可能看得上,还有画得比我更好的呢。”
何逸钧问道:“还有?”
“其实在你刚刚说净棠的那些话时,让我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我那个久未见面的姐姐, ”
柏羽初追忆着往昔, 眉眼间带着一份伤怀, 仿佛时光蹉跎,
“我有一个亲姐姐, 她叫柏羽双。姐姐她画技比我好, 当时在皇城官员组织的决赛中一骑绝尘, 被圣上拔擢了,科举也是名列前茅,成了翰林学士,回来再也没跟我见过面, 再也没回过家。”
何逸钧随口问道:“怎么会这样呢?”
柏羽初道:“姐姐她去翰林院那天, 跟我吵过一次架,或许那次架之后, 我和姐姐可能就不再见面了, 临走前, 姐姐她说的那些话的语气,跟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的语气很相似。”
柏羽初仍然记得那个画面。
当时,柏羽双拧着她的双手,眸光猖狂闪烁, 整个人仿佛已被灼得撕心裂肺:“你们没一个人理解我,每天听着你们一个个在我耳边唠唠叨叨。”
“我已经受够了,日日夜夜都在梦着能进皇城那一天,今天终于实现了这个梦, 我兴奋得想把我眼珠子抠出来。”
柏羽初也紧紧地狞着她的手,不明白她今天为什么如此反常,心里陡然急躁,连忙问道:“你不喜欢这个家么?不喜欢我们的父母,还是不喜欢我?”
柏羽双道:“我有值得我去追求的人了,行了吧,你不是想知道么,我告诉你了,不要再问我第二句话,我不想再跟你说第二句话。”
柏羽双欲甩开柏羽初的手,柏羽初却握得越来越紧,让她怎么甩也甩不开。
她又道:“我只想去追求我想追求的人,哪怕只能见到他匆匆一面,无论他对我怎么样,我都会过得很好,所以你在往后的日子里都不要来找我,哪怕,我,就像一个遍体鳞伤的人去关心一个无恙的人。”
说完,柏羽初握着柏羽双的那两只手松了几分。
柏羽双趁此甩开这双手,撇头径直离去,坚定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这一别就别了三年。
……
下午已经过去一半。
何逸钧告别柏羽初,抱着琴拿着书回到宅前。
原本想放好东西再去睿文王府,可就当他回到自家门前的不远处时,脚步忽然滞住了。
他双目瞳孔中倒映出来的影像不仅只有他家宅门跟院墙,还有宅门旁倚着的一道格外熟悉而修直执拗的身影。
施清奉浸润在日光中,斜着身子懒洋洋地靠着白墙,眯着眼睛纹丝不动。
几片玉兰花瓣悄无声息粘在他那如绸的乌发上,使他更像是一只在墙边睡着了很长时间的猫咪。
何逸钧朝那绿衣人兴致喊道:“三巾,我回来了。”
施清奉循声望来,搁在发梢上的花瓣蹁跹落下,道:“阿四,你又犯了禁忌,两次了。”
何逸钧似乎不知错地“嗯”了一句。
施清奉问道:“去哪?”
何逸钧道:“去找柏子芊请教写诗。”
施清奉问道:“不带我去?”
何逸钧诧异道:“这也要带你去?柏子芊不也在你地盘上做生意的,这不算触犯禁忌吧?而且我回宅那晚也是柏子芊带我回来的,你可不在场。”
施清奉思忖道:“有道理。”
何逸钧道:“所以这次不怪我吧。”
施清奉道:“不怪你,归根结底还是我错了,那么以后我都会跟着你走,这次就当弥补上次的吧,放你一马。”
方才何逸钧从看到施清奉出现在自家门口时起,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狱卒。
猜想是因为狱卒的事情让施清奉主动上门来找他,而不是等他主动去找他解释了。
但奇怪的是,施清奉只跟他闲聊了几句话,并没有半句提到狱卒的意思。
何逸钧于是问道:“你有没有看到我寄过去的信?”
施清奉唇角稍微上扬,佯作无事一般淡淡道:“看到了。”
何逸钧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在府上等我,而是先来我宅上找我呢?”
施清奉道:“为什么?因为我今天原本就想来找你,谁知你又写了封信过来,时间还约定在未时三刻,我哪有耐心去等那么久,总不能寄信回去说你不用来了。”
“原来如此,看来你急着上门找我也是因为狱卒这件事,这件事好说,我们进去再聊。”何逸钧向院门走去,正准备推门入院,却被施清奉一把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