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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奴娇(215)

作者: 烛泪落时 阅读记录

两下里正瞧在一处,互相皆愣了愣。

李定娘稳稳心神,迎上前道:“夫君怎么早回了?”

王渡向来示于人前的是一副风轻云淡的从容态度,此时脸却有几分绿,紧抿着嘴,狐疑的神色从她脸上、身上逡巡而过,末了重重哼了一声,不由分说,将她拨到一边,径往后院走。

“夫君这是何意?”李定娘在后蹙眉紧跟,几乎小跑,随他穿廊过户,来到后院正间。

那是夫妻俩的正屋。方才应怜才立过的地儿。

王渡推开屋门,向光线黯淡的四围瞧了一瞧,又入内室,冷峻又多疑地观量一桌一椅、衾褥纱帐,连那一捧半卷的珠帘后角落也扫了扫。

李定娘走得急,喘起不匀的气来,“夫君找什么?这样神色慌张?”

“贱。妇!”王渡已不是第一次这样斥她,回身紧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我不在时,这处谁来过!”

李定娘一怔,面上褪了几分血色,把阿苽推到外头,关了门,与他里间屋相对,“何曾有人来过,夫君是听着什么风言风语,疑心我不守妇道?”

王渡不说话,然面上神情早已泄露,就是如此。

“当日你求我回来,字字句句说要与我破镜重圆,再不提旧事。如今反却疑心起我来?”李定娘咬着唇,委屈地瞪着他,又有几分憎恨,“究竟是哪个烂嘴烂舌的诋毁我!抓奸还要抓双,你叫他来,我与他对质!”

那床褥铺得整整齐齐,只边缘兴许她坐过,微微凌乱几分,怎么瞧不像是才做下丑事的样子。王渡满心的怒火与妒火此时被凉水一浇,也渐渐冷凉下来,消了几分。

李定娘恼怒时脸色有些潮红,咬着牙,嘴儿也红艳艳的,更有一股子又厉又艳的劲儿,却正戳王渡的心窝,一时间也分不清心里头那股火气成了什么,本来烧成一团窝在心肺里,这会子忽又往下路窜,惹得一阵心血来潮。

“若是无人登门,为何有牛车停驻后门?你又为何遣出下人?”他仍是几成不信,目光却渐而顺着她曼妙的身子逐渐向下,眼眯了起来,“……贞或不贞,一验自明。”

李定娘听懂了他暗示,咬着下唇,闭了眼,遮掩住涌动的几分屈辱,很快却又睁开,那里头便流转了几分春潮与艳色。

她低眉顺眼,带着王渡,一步一步上榻,温顺地一件一件地褪,凌乱堆在床下鞋履上。

“方才来家的是柳娘子,你若不信,问她便是。我与你说到底成婚不过一二月,如今你早去晚归,我在家中怎不寂寞?若不尝那滋味便罢了,你领我尝过,我便欢喜上了,难道还不许我

自乐一回?有那许多人在,我怕被人听了去……”

十指纤纤,在他喉间、肩上、腰腹划过,她带着湿热的话语如夜潮,缠在他耳畔。

王渡捉住她的手,五指一齐攥在手心里,灼灼地盯着她,眸中有最后一丝未消退的冷意。

“你告诉我是哪个嚼舌根,我便告诉你是哪只手。”她又在他耳边私语。

秦楼楚馆、行院勾栏,王渡倚红偎翠也不知几何,却被她萦萦缠得心火直旺,只觉身下这不是个女子,倒是一副春水做的骨、蛇一般的身子。

心思被其一惑,口风便放松了去。想这也不是如何要紧的事,王渡向下探,听着她一声一声吸气,心头更无妄膨胀了几分,“不过是个姓许的客僚,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李定娘委屈里带着缠绵,哼了一声,“他?他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啊……”

那根手指头作乱得很。

她却弃了他,滚在一旁,喘着气,比出自己纤纤的右手,道:“喏,就是它。你想瞧么?”

眼见着王渡的眸光便深了,欲望深沉,瞧不见底。

云雨散后。

王渡拥着这个妙人儿,才泄了一处火,又起了一处火,想到什么,却吃起飞醋来,“那鬼面人当真没碰过你?”

李定娘慵懒地半阖凤眸,春潮带雨褪半,扫了他一眼,“与你说过多少回了,你就是不信。不过……”

她忽心念一动,今日又不像往日那般丝毫不松口了。

“不过什么?”王渡果然一凛。

“不过他倒有此意,言语常勾挑。”李定娘慢悠悠地瞎编,“一次竟还想强使我就范。只是他面具下的脸太可怖,我实在害怕。”

她往常说一分没有,王渡才不信,这会子听了这般言语,反倒信了。他搂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不无得意。

“卿卿,我就说么,他那样的,多瞧一眼都恶心。”笑完了,王渡洋洋自得道,“哪像我,伺候得你妥妥帖帖。从前的事过便过了,你也休揪着不放。往后与我一条心,我好了,怎么也给你挣个诰命出来。”

李定娘扯了扯嘴角,倚在他怀里,懒懒地没言语。

王渡却想他自家的心思。

他与鬼面人之间有夺妻的私仇,更有抢功劳名分的外仇。

鬼面人自带的那一千精兵,实在强悍,是许多场硬仗的主力。更兼此人也不知什么来头,带兵打仗的本事极其过硬,分明与他同时来投,声望却早已在他之上,更隐隐有逼近单铮的苗头。

单铮是个莽夫,不在话下;可若有朝一日宁德军易主,呼声最高的,恐怕就是鬼面人。

鬼面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若他得了势,往后自己若想领了这一支宁德军,投靠六殿下,必定阻挠重重。

得在他羽翼未丰之前,先铩了他的翅羽,否则后患大矣。

这么想着,他缭着李定娘的一缕长发,心思转动,便问:“听说,前几日鬼面人送了厚礼与柳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