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惜奴娇(259)

作者: 烛泪落时 阅读记录

起初旁听的从人还支起耳朵,想

听个只言片语,好回头报说与赵芳庭;渐渐地从人连看也懒得看一眼了。

果然,这一杯酒后,鬼面人抱拳一礼,转身便辞。

从人对他每日匆匆来去的行径,只领会出一种含义:这是例行的视察,为的是亲瞧一眼这位殿下是否还活着。

他走后,郭显独自饮食,这一顿便再没受搅扰,直到夜深。

第103章

单铮的一天

这日休沐。

单铮习惯了卯初醒起,难得今日闲散,又被折柳迷迷糊糊缠着,便多留了一会子。

早上火气格外大些,馨暖如春的室内,有她懒懒地挂在自己身上,动一动便往脖颈里蹭,方切悟何为温香软玉。

他有些意动,这些天的食髓知味,轻抚一抚,三分的火气便窜成了七分。

折柳也随性,懒怠睁眼,任他施为。

好事正酿了一半,不上不下的当口,忽听得外头喧嚷,却是从人正与个半大小子说话。

说话的是陶岳,“我都起了,义父怎么还不起!说好今日教我枪法,他却怎好睡大觉?”

一沓忙乱脚步,从人拦阻:“小郎君稍安勿躁,去花厅吃些蜜茶,再略等一等!”

……

撩起的兴致被搅扰,折柳把他掀下去,吃吃地笑起来,“你的好干儿……去吧,别教孩子笑话。”

“……再一会子。”单铮亲她,话有些含糊。

折柳却不依,“你这一会子,他茶都要多吃三碗……好了好了,你去就是,我等你。”

她取来早熏好的衣裳,为他穿戴。单铮只得偃旗息鼓,才穿整好了,外头人进来,备下盥洗时,那皮猴儿又忙不迭地跟进来,手里尚托一盏蜜茶,咂摸咂摸两口,上蹿下跳地为他递青盐、递茶水、递手巾,毛手毛脚地殷勤。

单铮哭笑不得,一会儿,里头掀帘出来了折柳,略略拢了散发,也不动手,只坐一旁瞧着。

陶岳献殷勤之余,又干脆利落地向她一拜,“义母。”

“哎!”折柳笑得合不拢嘴。

“我一个时辰便回。”一应齐备了,单铮教取来自家精铁枪,向折柳道了一句;见她满腹心神,大半却在那小子身上,心念一动,偏头凑过来几分,声儿轻轻的,“咱们以后也生一个。”

折柳那笑才凝在脸上,想说什么,他却已往外走了。

去后府署校场的路上,单铮问陶岳,“小山,你想家么?”

“不想!义父与叔伯们待我都好得很。”陶岳道。

而后转过连廊,到了空地,猴儿似的皮实才慢慢多了一分窘迫。陶岳抓抓总角,有些难为情:“……有一点。”

单铮笑着拍了拍他脑袋,校场上,丢给他一柄比寻常枪身更短小的铁枪,那是特为他锻制的,“以后得了空,我与你义母再去沂州,便带你归家,如何?”

陶岳道了声“好”,执枪杵地,想了想,又觉不妥,“义父以后日理万机,我怎么好搅扰?还是我自个儿回去吧。”

“日理万机?”单铮觉得有意思,“谁教你这话儿的?”

“十八叔。他说你以后要做皇帝的,做皇帝都是日理万机。”

单铮立了片刻,在孩子跟前,便不再揪扯这话题,拉开步势,枪杆一拍他肩,“行了,上回教你的‘斜挑千山’一式,耍来我瞧瞧。”

“是!”陶岳一双乌皂的眼陡亮,更凸大起来。

一大一小,便就蒙蒙的天色中,纵横来回,攻者迅猛、守者沉稳,练起了同源异势的枪法。

如此往来,一个时辰。

休沐日,陶岳得了解脱,不再要去学堂跟随柳娘子学那之乎者也。单铮便叫来两三个枪法出众的,陪着他继续耍练,自个儿则料理别的事去了。

天色这才大亮,日头斜升,单铮依原路返,回到后宅,想折柳这会子不知正做什么,也许在梳妆。

果然所料不差,才进得屋,见内室一帘儿掀起,半露着折柳花玉似的侧脸,两个女使在左右,正替她髻上玲珑小冠旁簪带朵的红梅。

梅香如玉砌冰晶,在这蓬莱暖春的室内,勃勃地发散,浸得单铮心中一角软了下来。

他退了女使,来到她近旁,同在鸳鸯相缠的镜里,亲自替她将一簇梅花攒上。镜中人鬓发婵娟、修眉横翠,一双盈盈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他,而后偏了半个头,眉梢眼角里携着淡淡情意,将他勾下身来,亲吻温存一晌。

单铮怜爱她已极,坐下来,将她纳在怀中,半晌才想起,“你吃过了么?”

“等你呢。”折柳就着这略显浮浪的姿势,向镜里观瞧,脸晕了霞红,秀美的指尖唇上轻抹了抹,将被他吃花了的胭脂勉强匀了。

他也有些脸热,才要带她起身,去用早食,却觉折柳轻扯他衣袖,开口时淡淡地有些忐忑,“我有一事,要与你说清楚。”

“你说。”他微笑。

“我……难有子嗣的。”折柳低着头道,“恐怕这辈子,也不能为你生个一儿半女。你总要有后,不如……”

单铮一愣,恍然悟起,先前竟说错了话,却教她勾起了伤心事。

他抚了抚她下耷的眉眼,想了片刻,问:“你跟我,是为了荣华富贵么?”

“自然不是。”她纳闷。

“那我娶你,又怎是为了子嗣?”他慢慢地安抚,“像我这样行大逆之事的人,纵有子嗣,也要遭我所累。不如就咱们两人,图个轻省。”

折柳眼睫微颤,勉强有了点笑意,“不许说丧气话,我等着见你封王拜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