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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奴娇(263)

作者: 烛泪落时 阅读记录

可到底办节庆不是小事,所费资财甚广;以吴览为首的一些人,便不大乐意去办,主张节俭为要。

赵芳庭却认为此议可行,民心远比钱财重要,城中一味的萧条冷落,更是留不住富户贵绅。

两方争议摆上单铮的案前。末了裁决下断:依王渡所言,预备上元节庆,但不可靡费过多,图个热闹便可。

谁主张、谁办事,况王渡本就负责采办事宜,这事交他来做,最合宜不过。

王渡过了年,便忙开来,忙碌之中,又不无得意,只因言行可左右宁德军,连进出步履都风光了一些。

处处风光,唯李定娘给他添堵。

他不常归家;即便归家,也绝不与她同床共宿,并非嫌弃怎的,那因由连自己也不好启齿。

——他怕枕边人害他。

李定娘到底有无这个狠毒心思,他不敢去试,因此不仅不与她同室而处,也绝不用吃经她手的饮食。养着她,全为的是自己一点脸面与名声。

这一回操办上元节庆,预备的时日颇短,王渡便急急地忙碌开来。

他较之从前,行迹却有些不寻常。

李定娘毕竟不是真的摆设,总有一回两回见着或听着他在书房里与人谋划。那些个人却眼生,也不是家人、也不是他府署里常用的人,倒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精明与匪气。

他不在外头谋事,却闷头在家中见些不三不四的人,她便起了几分疑心。

她从不能独自入书房,那里总守着个他最心腹的人,唤作王温,是从扬州一路跟随来的家人,向来只听王渡之令行事。每每他与人书房说话,王温便在外警醒,任何人都靠近不得。

李定娘直觉有些不安,也不止一次从旁敲敲边鼓,想探个底,“上元节庆事大,你怎么反倒一日日闷在家中?你不亲自去巡看,难道只嘴皮子动动、喝令下人们去做就行?”

王渡只道:“你自安分守己,没得来管我的事!”

说起来好笑,上回袁武的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还是托了为质的六皇子的福。否则,王渡怎会只一个巴掌了事。如今他对她,纵是心中厌恶,面上却得客气一些。

看他言辞避重就轻,轻飘飘地揭过,李定娘越发觉着书房里有些什么,便起了摸进去观瞧的心思。

瞌睡来了递枕头,恰逢这日,却不期然有客至,王渡殷勤相接,就在家中设了场宴,款待来客。

这客不是别人,则是与他私交不错的赵芳庭。

赵芳庭晌午来,为的是与他商议上元采办的事宜。王渡便顺理成章留客至晚,当下命厨房备酒肴饮食,便在花厅设下了宴,找了几个幕僚清客作陪,又唤些乐伎歌舞来 ,面面俱到。

席间,李定娘作为女眷,自也要来拜见,又饮了几杯醇酒,脸面儿上酡红一片了,这才告失陪,携女使退下。

出离花厅,李定娘带着女使转过一廊,到了条岔路口,正望见依稀高张的灯笼半明处,书房的院儿只在岔路百来步远;四面静悄悄的,花厅的笙箫乐动已听不真切了,便佯作头晕,指使女使,“我走不动了,歇一会,你去给我灌个汤婆来,再将我那条厚实些的狐裘取来。”

女使踟蹰,“此处地僻,主母一人怎好待着?我搀着您慢慢儿走吧。”

“谁要你多嘴?”李定娘却恼了,指着她脸门道,“你才来多久,只认得你主君,不认主母了么?你若不听我话,我还将你还回人牙子家!”

那女使晓得她脾气孤拧,也不敢还嘴,吓得一溜烟去了。

那才前脚走,李定娘后脚便溜进了书房。

书房的廊下,照例守着家人王温。严寒的天气,他却尽忠职守,廊下干立着,也不叫冷,面上冷硬,一如寒铁,望见李定娘晃晃地来了,一皱眉,迎上前:“主母,您怎么来了?”

李定娘将手揣在羔羊裘的手套子里,左右望望,一双柔丽的凤眸落定在他身上,“大冷的天儿,他们在花厅里吃酒耍乐,却教你独个孤零零地守着,真难为你了。”

她走近了,与他一起在廊下,一身暖融融、香氤氤的气息便迎面袭了来,王温有些不自在,低了头,“这是小人的职守所在。”

她却还不停步,又来了一点,这便要凑到他面前了。

离得又近些,王温便闻到了暖香里的酒气,浅浅的一缕,有些醉人,又有些惑人。

他不自觉后退,脸面有些红;李定娘却得寸进尺,更前一步,直将他逼得向后靠了墙,又见那一张桃李生春的脸,唇上红润润的,噙着一点笑,说话轻了些,便更没些份量,缠在他耳畔周遭:

“官人唤你过去,我却不想你走呢。总之他那处也乐着,不若你与我在此也乐一乐,教你晓得这‘主君’是怎么个做法?”

王温一僵,却接住了个温软纤细的身子,什么东西灵蛇似的攀上了他腰间,将他紧紧地一缠,教他心肝都颤了起来。

那声音柔媚,也像蛇儿似的攀缠着他,还在继续:“我从前见你就喜欢,只是你实在冷脸冷心,见我也不假辞色,连说句体己话也不肯,我只好去找旁人了。”

她与那袁武拉拉扯扯、家中大闹的事,别人被瞒在鼓里,作为心腹的王温却一清二楚,这时节也不禁有些晕乎,只觉主母这私情来得忽然,只是殷勤的对象成了自己时,怎么也有些飘飘然起来,一面鄙夷此女果然浪。荡,一面又忍不住想窃一窃这香玉一样的人。

那双软腻生香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身子也挨蹭。王温心旌神荡,才想着她既送上门来,没有不收的道理,忽猛地震神,暗骂自己鬼迷心窍,这又不是一般的家妓女乐,她高高在上的一个主母,哪是自己随意淫。乐的人物?怕吃不得肉,反偷得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