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认也无妨吧?
她最多就是不痛不痒地打他几下,江景之都经历过了,要生气他也只会气又被当做饿死鬼的替身。
“谢仪舟。”江景之声调一沉,将谢仪舟喊回了神。
谢仪舟眼神变化太明显了,显然是透过他在怀念饿死鬼,这让江景之十分不满。他道:“我说过,别把我与饿死鬼混为一谈!”
“……我没有啊。”谢仪舟强行辩解,“你俩一点都不像。”
江景之容色阴沉,“那就管好你的眼睛。”
谢仪舟转过脸,生了会儿闷气,觉得还是正事重要,又转回去,道:“我帮了二姐姐的忙,改日她一定会来谢我,到时候我再与她出去一趟,看还有什么人来接近我。对了,要不我也去见一见罗启明?”
“见他做什么?喂他进食吗?”
谢仪舟不明白江景之这话是什么意思,瞧他心情不好,不想受气,打算等明日他忙公务去了悄悄问宋黎杉。
宋黎杉比他好说话太多了。
一宿酣睡,次日一问,谢仪舟才得知原计划送走她的那一日,罗启明“遇刺”,伤得很重,重到衣食住行都不能自理,与刚被谢仪舟捡到的饿死鬼没什么两样。
谢仪舟总算理解了昨晚江景之为什么是那个语气、那样说话。
另一边,江景之照常上朝、处理政务,空暇时也问了下林乔那边的情况。
他已至江波府,先伏小做低潜在坊间混了几日,再摇身一变,拿着太子旨意大摇大摆入了县府,替他拔了许多蛀虫。
有出发前江景之的提醒在,林乔没敢过分,做的最过火的事情就是把他那个妄图倒卖亲侄女的大伯狠狠殴打了一顿。
江波府不成问题,南疆那边却不太顺利。
那边多密林,潮湿阴暗,爬虫蛇蚁众多,擅长蛊虫的百姓又多以族落聚集,隐匿于深山,对外来者十分抵触,纵是有官府出面也不好解决。
对江景之来说,体内蛊虫与毒素是最迫在眉睫的事情,然而两件事都急不得,须得慢慢来。
听贺岭禀告完,江景之又命人去查探了下前一日刑部的事情,得知情况与他预测的没什么出入,让人把消息送去给谢仪舟,自己去见了徐院使,为的还是他丢失的记忆。
徐院使依然是那副说辞。
江景之凝目深思,眼下只有两件事能刺激他心底的感受,一是与谢仪舟亲密拥吻,与礼不合,不妥;二是……
他低头看自己右手手背,前几日那里被谢仪舟扇了一巴掌,酥酥麻麻了一整夜。而今那些奇怪的感受已彻底消失,他偶尔想起,竟觉怅然若失。
这让江景之难以接受,他总不能失去记忆变成饿死鬼后,性子里的清高孤傲全都没了吧?
江景之第一次怀疑起自己。
不管怎么说,这个刺激记忆的法子,让他很难实施。
徐院使这几个月来睁眼闭眼全是江景之的事情,哪怕不知真相,也察觉到了他凝然表情后的沉重。
深思熟虑后,徐院使道:“若殿下能发现旧事轨迹,重复旧事或许也能有些作用。”
江景之不语,回府找谢仪舟去了。
谢仪舟与林研正在用晚膳,他让人加了双筷子,跟着坐下。
林研拘谨,只动筷子不说话,谢仪舟没那么多顾虑,兴致勃勃地说起苏大表哥出狱引发的一系列事情。
“……二姐姐说周琦那日本就患有伤寒,是强撑着陪她去刑部大牢的,在狱中走了一遭被寒气侵袭,没撑住才会晕倒,歇几日就没有大碍了。她还说宣王爷问她打听了我的事……他真的很可疑,是吧?”
江景之心中想着如何恢复记忆的事,目光淡淡从谢仪舟脸上扫过,发现她有事可做后,比往常活泼许多。
“是有些。”他道。
谢仪舟双眼亮晶晶,又道:“二姐姐说等苏家情况稳定些,她想邀我去游湖答谢我,我应下了,我有预感,那日定会发生什么事。”
“哪日?”
谢仪舟说了日期,江景之道:“我与你一同去。”
“不行,你一去所有人都避开了,还是我与宋黎杉去吧。”谢仪舟摇头拒绝,道,“你安心处理公务就好,这事交给我,左右我无事可做。”
江景之未置一词。
三人共同用了晚膳,没人说讨打的话了,气氛难得和睦安详。
就在谢仪舟心里这样感慨时,江景之拨动着汤碗中的勺子,忽然道:“你既有空,明日亲自下厨为我熬一份汤。”
“当啷”一声,谢仪舟手里的汤匙掉到了碗中。
饿死鬼当初有多憎恶她的厨艺,她还记忆犹新,江景之是绝不可能喜欢她的汤的,除非……
谢仪舟瞪大眼睛,颤声问:“你、你是不是……毒素发作了?”
江景之:“……没有。”
这是知道自己厨艺差,宁愿怀疑他毒发了,也不肯相信他想喝她做的汤?
那当初还为他熬汤?熬汤的目的到底是想讨好他,还是想远离他?
谢仪舟紧张问:“那你是中邪了吗?”
江景之深吸气,用汤匙在碗壁上敲了敲,“铛铛”两声脆响后,道:“我好的很。御医说适当的刺激有助于我恢复记忆,明白了吗?明白了就闭嘴,明日去给我熬汤。”
谢仪舟脊背一僵,结巴问:“你、你想要恢复记忆?”
“总归是有益无害。”
谢仪舟静默了会儿,认真道:“不行,我方才不小心撞到了手,手腕疼,不能下厨。”
说谎,她这两个月被照顾得很好,手指上细细的摩擦伤痕全部痊愈,细腻白嫩,不见一丝伤口,方才用膳时给林研夹菜,江景之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