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入蛊(167)
这闹剧看得安定侯府的人目瞪口呆,尤其徐若棠大为震惊,她从未见过如此悍妇,想来平日里也是跋扈惯了,也难怪有沈鹏举那样的儿子。
沈家乱成一锅粥自然也没法子招待安定侯一家。
安定侯怕她难堪,便道:“沈娘子救了我女儿一命,日后但凡有难处尽管开口便是。”
沈持玉再次道谢,她知晓安定侯话中深意,深深施了一礼。
安定侯随即便带着女儿离开了沈府,临去之前安定侯回头望了一眼,站在朱漆大门前的女子,分明的一身清贵,可他仿佛看到了她眼底的肃杀笑意,好似来自地狱的修罗,令人看一眼便不寒而栗。
她与她的母亲当真不一样。
沈修文醒过来时已是后半夜,只是他瘫了,彻底地瘫了。
尚未走近屋子就听到里面歇斯底里的叫骂声,“你给我请太医来,我还要站起来,我还要生儿子,我命里还有一个儿子……”
“老东西,你做梦去吧,你现在瘫了,别说是儿子,便是撒尿都困难!我劝你为自己日后考虑考虑,早些把钱财拿出来为鹏举打点免了他死罪,否则你二房的香火就要断了,我看你死后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李氏说不清楚自己此时心里是畅快多一些,还是恨意更多一些,她只知道儿子是她唯一的念想,她不能让儿子死。
她要尽快找到儿子,送他离开京城。
“我要休了你!来人,给我拿笔、拿纸来!我要写修书!”沈修文拍着床榻叫唤,书童畏畏缩缩站在门外不敢进来。
李氏冷笑一声,起身拿来纸笔塞入他手中,毫不吝啬地嘲讽道:“写啊!你倒是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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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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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文哆哆嗦嗦地举起笔,右手捏着一张纸,手刚举起沾了墨汁的笔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团黑乎乎的墨汁糊了眼睛,他摔了纸笔疯狂地大叫着。
沈持玉立在门前,冷眼旁观眼前的一场闹剧,心底泛起更深的冷意,便是这样猪狗不如的一家人却被外祖父一直当作亲人对待,如今她不过是小小推波助澜,便让这家人原形毕露,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依照沈鹏举的脑子能躲过锦衣卫一晚已是万幸,倘不是石墨刻意引导,将其逼入闹鬼的旧宅,此刻沈鹏举早已被捉拿归案。
临到夜里,一身玄色斗篷出现在鬼宅。
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沈鹏举走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大喊大叫起来,石墨一把抓住沈鹏举的后脖颈将人提溜到沈持玉面前。
“鬼啊!救命……”沈鹏举不敢睁眼,不住地哀号求饶。
沈持玉放下斗篷,淡淡道:“是我。”
沈鹏举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睁开眼睛,见是沈持玉,立即伸手想要抓住她,却被她闪身躲开。
“阿姐,求你救救我,我杀了人,武安侯不会放过我的!求你给我娘带句话,让她给我准备银子和路引,我要离开京城,要快!我不能被锦衣卫抓到,我会被他们活活折磨死……”他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通话,无非是要逃离京城。
沈持玉从袖间摸出一沓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又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张文书,道:“这里是五百两银子,还有伪造的人身文书、路引。”
沈鹏举面露喜色,伸手就要去拿,却被石墨一巴掌打在手背上,他顿时疼得龇牙咧嘴,捂着手腕子直跳脚。
“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不仅将这些东西给你,还会护送你到码头,明日一早你便能坐船离开京城。”
沈鹏举没有丝毫迟疑,“你问我什么我都说,只要你护送我离开京城。”
“好。”沈持玉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外祖父的尸身在何处?”
沈鹏举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目光有些闪躲,他后退了几步,道:“我、我不知道。”
“那红豆和蔡知耻的下落你知道吗?”
沈鹏举依旧摇头。
沈持玉一步步逼近,咬牙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所谓的山匪不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吗?沈修文都交代了你什么,我外祖父的尸身究竟在何处,说!”
石墨一脚踢在他膝盖处,迫使他跪倒在地,双手也在瞬间被反扭至脑后,他疼得直冒冷汗,结结巴巴道:“我说!我说……父亲只让我中途借机遁走,尸首被贵人的手下带走了,至于藏在何处,我和爹爹都不知晓。”
沈持玉并不怀疑沈鹏举的话,他本就是个纨绔子弟,便是沈修文对这儿子也不见得放心。
“那贵人是谁?”
沈鹏举摇了摇头,见沈持玉蹙眉,立即解释道:“贵人只与爹爹联系,便是爹爹也不知晓那人的身份,不过爹爹的书房里藏着一幅贵人的画像,只要拿到外面找人认一认必然就知晓了。”
果然如她猜测一般,沈修文怎可能不留下对方的把柄,眼下知晓贵人是镇国公府有关,只需拿到画像让程栖迟认一认便知那人是谁。
“去岁我回京之时在太湖遇到了水匪,是不是你们所为?”
沈鹏举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怕地顾左右言他,“那个,我、我不知道。”
“咔——”只听一声轻响,沈鹏举便撕心裂肺地痛哭出声,“我、我说……”
“父亲想要吃绝户,便与贵人商量在太湖要了你的性命。”
“贵人为何一直想要我死?”沈持玉一直想不通这一点,那人说到底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为何要对自己的女儿下如此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