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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入蛊(29)

作者: 伴君独幽 阅读记录

朱杞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宋灵珊却望着他的背影愣愣出神,抓住宋冀年的袖子,喃喃道:“阿兄,他是谁啊?”

宋冀年哪里有心思谈论这些,老夫人正扶着小儿子,心疼地不住掉眼泪。

“究竟是怎么回事?”宋冀年看了看宋仲秋,又看了看红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惹的事儿,但老太太哪里肯罢休。

他问的是沈持玉,但沈持玉却偏过脸不愿看他,更不愿解释一句。

宋仲秋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干脆坐在地上哭嚎道:“娘啊,你儿子要被人打死了,我此刻头疼得厉害,日后怕是念不了书了,也当不了官儿了……”

本就乱成一团,此刻宋仲秋火上浇油,老太太更是不依不饶,狠狠剜了沈持玉一眼,道:“我儿子日后要是念不了书,我定要找你算账。”

说罢,立即让宋冀年去请大夫。

恰在此时,晴雪领着大夫急匆匆朝此处来了。

老太太喊道:“快,先给秋哥儿看看。”

大夫不明所以,眼见着廊下的小姑娘满脸是血,显然伤得更重,正迟疑间又被老太太唤了一声。

沈持玉忽然开口道:“先给红豆看。”

双方僵持不下,大夫有些为难,看向了县令大人。

沈持玉亦看向了宋冀年,等着他的答案。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他,宋冀年看了看沈持玉,见她脸色苍白,一双凤眸满是湿意,心底微有触动,正欲开口,耳畔忽听老夫人轻叱:“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他双拳倏然收紧,避开沈持玉的目光,沉声道:“先给仲秋看伤。”

沈持玉眼睫颤动,泪水怆然落下,她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原本一切不都是早有预料吗?

她扶着红豆转身融入昏暗的天地里,将牙齿咬得紧紧的,仿佛是害怕稍微的松懈,就会让这些年苦苦维持的尊严与难过倾泻出来。

“晴雪,套马车,咱们去医馆。”沈持玉挺直了身子,一行清泪淌在渐渐西沉的日光里,而那双眼睛却是空茫的。

目送着马车自县衙后门而出,渐渐消失在街角,朱杞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

身旁伺候的刘福很是不解地问道:“殿下既然担心沈娘子为何刚刚不阻止宋仲秋?这样沈娘子定然会记你的好。”

明明在宋仲秋未动手之前,他们就已经到了院子,主子不仅没有上前阻止宋仲秋打红豆,也没有阻止宋仲秋扇向沈持玉的耳光,他明明心里很在意,很心疼偏偏一直站在暗处窥视着一切。

朱杞放在栏杆上的手骤然收紧,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许久之后他冷然一笑:“沈持玉自小被他祖父拿《女论语》启蒙,那是将礼仪教条刻进了骨子里的人,任是我对她千般好,她都只会觉得是负累。没有夜以继日的苦难压着她,没有足以颠覆伦理的灾难抽打她,她永远不会打破框住自己的牢笼。”

他的唇角有凉薄的笑意,带着苦涩与不甘,却又偏执地令人心生惧意。

“她这个人表面看起来软乎乎一团,任是谁都能拿捏,实则最是能忍,我不仅不能帮她,还要给她添一把火。”

刘福打在封地时跟着秦王,如今已有六年,他何曾见过主子为一个女人如此大费周章。

他不由想起临行前,王妃对他的叮嘱,话里话外分明无非是要他盯紧秦王身边出现的女人,说起来这些年王妃对他尚算亲厚,但刘福始终记得谁才是自己的主子。

已近暮夜时分,朱杞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想来是要亲眼见着沈持玉回府才能安心。

许久之后,他道:“天乙道人找到了吗?”

刘福垂首道:“找到了,徐先生已经说服了道长,想来人已经到了高鼬的府上了。”

闻言,朱杞面露喜色,所有人都以为他来明州府带了一明一暗两队人马,留在明州府的官员负责与高鼬周旋,自己则来到奉化县暗中查找高鼬的罪证,即便是陈老也以为他留在奉化是为了从于洋手中追查高鼬的老巢,实则还有一路人马则是由谋士徐先生带领潜藏在明州府,这才是秦王的真正底牌。

正在这时,街道上缓缓驶来一辆黑漆平顶马车,行至县衙后门方才停下。

刘福知晓是沈夫人回来了,想起今日府中的闹剧,有些迟疑道:“明日殿下可还要来此用饭?”

“来,自然是要来的。”朱杞笑了笑,火上浇油这种事儿怎么能少得了他。

红豆的脸已经上过药,但划痕有些深怕是要留疤,回到府里,沈持玉便让晴雪找来从前宫里赏赐的雪肌膏交给红豆,叮嘱道:“待伤口褪痂之后每日抹上两次,假以时日伤口就会淡得看不出痕迹。”

“夫人,这是太后赏赐您的奴婢不能要。”红豆知晓这雪肌膏是番邦进贡之物,一年也不过几盒,宫中妃嫔都未必有,她一个贱籍出身的婢子怎么敢用。

沈持玉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更何况红豆是因她受的伤,她将东西塞入她手中,板着脸道:“你若是还当我是你主子就收下,况且我也用不着。”

她从前在宫里总爱鼓捣些吃食,因着年纪小总要时不时伤到手指,太后娘娘怜惜她,每年都会赏赐她一盒雪肌膏,可这么多年过去她厨艺早已精湛,甚少伤到手指,但心中却总记着太后的好处。

只是离京两年多,也不知太后她老人家身子如何了。

沈持玉叹了口气,抬眸见一旁侍立的王嬷嬷面色有些难堪,似是有话要说,不由问道:“嬷嬷是有话要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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