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狗(25)
善良的母亲,在寻找幸存的孩子们时,死于坍塌的建筑物。
所以,
她对路心怡好,也对她不好。
她总是想证明些什么——
比如善良其实是一种可悲的东西。
比如人生命的价值实际上并不等同。
她成功了。
她来到墓园并且带了一束玫瑰花,这是从欧洲空运过来的大马革士玫瑰,娇嫩的花瓣还散发着馥郁的花香。
她看着墓碑前的那一张黑白照片,这似乎还是路心怡刚刚进入赫拉学校时拍的学生照。
在墓地前,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要将手中的玫瑰花放下,缓缓蹲下身子的那一刻,突然一道黑影向她袭来。
巨大的推力让她瘫倒在地,陆笙下意识地看向那道黑影——是路心怡的姐姐。
大脑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尖锐冰冷的物体就刺入她的腹部。
“贱人!”
是想为路心怡报仇吗?可惜……陆笙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
她似乎被激怒了一样,又狠狠地捅了陆笙一刀。
冰冷的利刃刺进陆笙的腹部,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腰间蔓延到四肢百骸,陆笙的眉头一皱,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徒手握住了水果刀,一串串血珠从手掌心滑落。
她喘息着,从喉间艰难地发出声音:“你似乎不明白怎么样才能让人致死。”
“你这个婊子!你害死了心怡,我要你偿命!
眼前人如同宣泄般怒吼着,口水四溅。她扯着陆笙的头发狠狠地向地上磕去。
“你真是个非常残忍的人呢。”
猩红的血液滴落到地面,陆笙捂着受伤的位置,喘着气道:
“你知不知道,你捅我的两刀,其实是在害死另一个无辜的人。”
“也许你捅破了我的肾脏,捅伤了我的心脏,但很快……我的爸爸就会给我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换一个最优质的肾源……”
“因为社会的资源总是倾向我们,而因为你的两刀,让另一个等待肾源的家庭丧失生的希望。”
她的话音刚落下,后脑勺再度受到重击,血液从陆笙的嘴角溢了出来。
路心怡姐姐怒吼道:“你闭嘴!你闭嘴!”
“你们这群蔑视生命的人都该去死!”
“狗屁的黑羊游戏!冷漠的白羊、残虐的屠夫……”
“你们——”
“都是加害者!”
陆笙的嘴角因为疼痛而不停地颤抖,她的胸腔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被她的行径惹笑了一样。
“你是在报复我?还是在报复社会?”
“还是说,你想让路心怡看到你在她的面前杀人?”
她的话落在空荡荡的墓园中,路心怡姐姐握着水果刀的手一顿,一滴无声的泪水重重地砸在陆笙的脸颊上。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有些无神,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渐渐地她的泪水越来越多,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颤抖地举起水果刀朝着陆笙的心脏刺去——
但在离心脏只有几毫米的距离,路心怡姐姐手中的水果刀被人一脚踢翻,然后整个人被保镖迅速制服。
陆笙的手表有专门的定位和心率检测,只要有不对劲,保镖就会立刻赶来这里。
救护车闪烁着警示灯光从远处驶来,陆笙倒在血泊当中,医护人员缓缓地把她搬上躺架。
霸凌。
这场推向他人死亡的致命游戏。
也将自己推入深渊。
路心怡的墓碑前,除了一束陆笙送的玫瑰花,还有一捧迎春花,那一抹明黄的亮色孤零零地飘散在暗色的墓碑上,勉强带来一点生气。
很小的时候,爸爸告诉她人有三六九等、高低贵贱,而妈妈却告诉她,人生而平等。
她的价值观仿佛被两种声音撕碎,在其中不停地摇摆。
直到妈妈因为那群贱民而死的那一天,她才彻底认同了爸爸的价值观。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陆笙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
人的生命价值是等同的吗?妈妈。
……
与此同时,订婚典礼的现场。
酒店内,装潢华丽,衣香鬓影,顶部高悬着璀璨的水晶吊灯,举着红酒穿着华丽礼裙的人穿梭在人群中间,侍应生穿上了对应订婚礼主题的服饰。
沈雁北在今天租借了全城一天的电子显示屏,让所有人都看到这场盛大的订婚礼。
“黎穗呢?”订婚礼即将开始,沈雁北对着身边的黎槐问道。
“在化妆间。”
黎槐眼也不抬地回答,目光锁定着手机屏幕。
沈雁北问道:“你在看什么?”
“陆笙。”
“陆笙?”沈雁北有些疑惑。
“她受伤了,在医院抢救。”
话音落下,沈雁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而就在此刻,一阵高昂的音符响起,乐队开始演奏旋律激昂的第一乐章,酒店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仿佛拉开了一场大戏的帷幕,一道纤细瘦小的身体顶着众人的目光从远处走了进来——
是陈曦。
她身上没有戴着华贵的首饰,也没有抹着浓厚的妆容,脸上只简简单单地遮了瑕,甚至连粉底液都没有涂,这也凸显了她脸上那几道紫青的伤痕
“沈雁北,你要结婚了?”
她穿着单薄的白色礼服,弱柳扶风,连身上的香水味都是清清淡淡的,仿佛是刚刚遭受背叛的苦情剧女主角。
她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睫毛轻轻颤抖,缓缓地走向沈雁北。
“陈曦?你怎么会在这。”沈雁北的目光一凝,转头看向助理,示意他把保安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