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狗(26)

“咔擦——”

猝不及防下，有人拍下了这一幕。

沈雁北的耳朵微动，他的目光扫视这人群，这才发现，乌泱泱的人群里有几个人带着相机。

陈曦……

沈雁北面色微微一寒，眸中一丝温度也没有，冷声道：“滚出去。”

……

在化妆间内。

黎穗已经换上了缎面的鱼尾裙，头发优雅地盘在脑后，白皙光滑的脖颈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一个人坐在化妆间。

山川景凝：【我还以为她会去闹呢，没想到直接拿刀捅了陆笙，救护车的声音闹得现在全城都知道了】

黎穗熄灭了手机屏幕，嘴角微微抿起。

激昂的乐声透过门缝传了进来，让黎穗有些心烦意乱。

就在此刻，一个低着头戴着口罩的侍应生推门而进，捧着一个高脚杯放在了黎穗的桌子上。

“为什么不敲门进来？”

她的话音落下，对上了侍应生的眼睛。

那双眼睛特别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怎么戴着口罩？长得丑？”

黎穗凑近了几步，微微蹙眉。

高脚杯中晃动的红色液体折射出金黄色的光斑，侍应生微微抬起眼眸，如同湿冷的水鬼。

“是啊，我长得很丑，被主人抛弃了。”

是池田枫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

黎穗刚一开口，池田枫便拿起手中的手帕捂住黎穗的口鼻，黎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音乐骤停。

第31章 【迎春花的春天（1）】

致命的五刀，让陆笙下肢瘫痪，终生残疾。

陆父一夜白头，请了业内胜率最高的律师，要求让路心怡姐姐的量刑加重。

而律师也没有辜负陆父的期待，直接让路心怡姐姐被判处了死刑。

行刑的前一天，律师去看了路心怡的姐姐。

在牢房里，律师看着那个身材瘦小，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的女人，他忽然意识到——

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刚步入社会不久的年轻人。

律师看着她，缓缓开口。

“你毕业于名牌大学，有着稳定的收入，也有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 ，正是人生刚刚的起步阶段。而且，我听说你已经在隔壁市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

“就这样赌上你的后半辈子，你不会后悔吗？”

路心怡姐姐低着头，关节变形的手指搅动着衣角。她身上穿着过于宽大的深蓝色狱服，好像整个人都被这件皱巴巴的衣服包裹起来。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

声音好像隔着一道厚厚的墙传来。

“我和心怡，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在心怡出生前，他们就念叨着想要一个男孩，可惜心怡的出生打破了一切的规划。”

“当时，家里的经济已经不足以抚养第三个小孩。”

“于是，他们把气都撒在我和心怡身上，在他们口中，我们是扫把星、赔钱货……”

“我和心怡就这样一直生活在一个充斥着暴力和冷漠的家庭里，他们对心怡非打即骂，也不想花费精力培养一个女孩，于是，我承担起了心怡的学前启蒙。”

“我当时还很年轻，怎么能教好一个小孩？我只能把学校教来的一字不落地教给心怡，虽然过程很心酸，但看到她一步一步地长大，我忽然觉得那些辛苦都不算什么。”

“心怡就像是我抚养长大的孩子。”

“我看着心怡从蹒跚学步到咿咿学语，我期盼着她长大，就像是期盼着另一个自己长大。”

“那套房子，是我买来想要跟心怡一起生活的避难所。”

“心怡承载着我前半辈子的记忆。心怡死了，就像是我的双腿被人敲碎了一样，虽然装上了假肢也能行走，但在每个潮湿的雨夜，我会疼痛、会生不如死。”

话音落下，谁也没有再开口，空气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这只是很平常的故事，仿佛有一千万个女孩，就有一千万个这样的故事。

【她们好像一直在迷宫的中央兜兜转转，以为看到终点，却发现，那不过是迷宫的陷阱。】

刚上赫拉学校的时候，路心怡总是很兴奋，她在电话中跟她说：

这个学校有一个巨大的高尔夫场，听说每一年给草皮浇水的钱就有上千万，有一个漂亮的银杏大道，冬天的时候还会给银杏树穿上毛衣，还有一群光鲜亮丽的同学，会穿着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奢侈品。

【人总是对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有滤镜，对另一个阶级的存在抱有罗曼蒂克式的诗意想法。】

后来，路心怡跟她打视频电话的时间越来越短，还戴着一顶帽子。

她很奇怪，明明赫拉学校下课的时间很早，明明心怡之前都不怎么喜欢戴帽子。

但她还是放下心中的疑问，因为自己写的方案被领导打回，被铺天盖脸地一通骂。

等到加班结束，她给路心怡转了两千。

“心怡，看到喜欢的就买?????????姐姐努力上班养活你。”

第32章 【迎春花的春天（2）】

屏幕外的路心怡看到这条消息时，重重地咬着下唇，牙齿打着颤，尽可能地放低音量地小声抽泣。

也因此，她的下唇肿成一片，口腔中弥漫着铁锈的味道。

厕所的隔音并不好。

这是她从刚入学的第一天就知道的事情。

“姐姐，我好想你(?︷?)”

门外响起来重重的敲门声，力度大得如同她此刻撞击着胸腔的心跳。

“路心怡，我听到你在哭了！”

路心怡紧紧捏着手机，低着脑袋，露出中间被人剃秃的头发，泪水从眼角滑落到鼻翼，顺着鼻翼落在她的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