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律失格(117)
晚间的时候,谢初泊常住的那间房内漏进细碎月光,蔺陈趴在窗台上数飞檐下的铜铃。
谢初泊从背后抱上来时,他闻到对方身上的雪松味,混杂着老宅特有的沉檀香。
"老爷子书房有我们的电影海报。"谢初泊的唇擦过他耳后,和沈知闲被程景深亲吻的位置分毫不差。
"夹在他最宝贝的那幅齐白石的画里。"
蔺陈:“……我觉得你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谢初泊笑了,“都听你的。”
翌日,晨雾还未散尽,老爷子已经在石桌上摆开棋局。
蔺陈穿着谢初泊少年时的练功服出来时,老人眯起眼睛:"像。"
蔺陈笑着问:“爷爷,你说我像谁?”
谢老太爷笑呵呵的回道:“像我曾孙婿。”
这话一出口,蔺陈当场红了脸,差点没左脚绊右脚把自己摔了。
等谢初泊过来后,谢老太爷推过来一张紫檀木盒,催促两人打开。
盒里两枚羊脂玉牌刻着谢氏家徽,背面却各多出一行小字,蔺陈那块刻着"知秋",谢初泊的则是"存礼"。
老爷子用拐杖敲着青石板,笑得合不拢嘴:"族谱里添个曾孙婿,也不算辱没先人了。"
——
早餐难得一家人一起吃,青花瓷碗里盛着刚出锅的酒酿圆子,桂花蜜的甜香混着新茶的清苦,在晨雾未散的厅堂里氤氲开来。
蔺陈坐在谢初泊身边,背挺得笔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这是他第二次在这张桌上吃饭,却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坐在这里。
"愣着干什么?"谢老太爷用筷子尾敲了敲蔺陈的碗边,力道不轻不重,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吃,凉了伤胃。"
谢正廷舀了一勺桂花蜜,径直倒进蔺陈碗里:\"你太瘦了,多吃点。"语气自然得仿佛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二十年。
蔺陈怔了怔,喉结微动:"谢谢伯父。"
"叫什么伯父,"谢老太爷哼了一声,吹开茶沫,"跟着初泊叫。"
谢初泊在桌下握住蔺陈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挠:"爷爷让你叫爸。"
蔺陈耳根瞬间红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谢正廷适时地夹了块玫瑰糕放在他碟子里:\"先吃饭,不着急。"
"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谢老太爷突然说,枯瘦的手指点了点玫瑰糕,"初泊六岁那年,偷了厨房一整盘,躲在祠堂后头吃,结果——"
"爷爷!"谢初泊罕见地提高了声音。
"结果撑得直哭……"谢正廷淡定接话,"还非说是祖宗显灵罚他。"
蔺陈没忍住笑出声,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他夹起那块玫瑰糕咬了一口,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恍惚间竟真像是吃过许多年。
"慢点……"谢初泊用拇指擦掉他嘴角的糕屑,"没人跟你抢。"
谢正廷眯着眼看他们,突然从袖中摸出个红封推过去:"改口费。"
红封很薄,触手却沉甸甸的。
蔺陈打开一看,是把黄铜钥匙——谢家祠堂偏门的钥匙,这把钥匙的意义非常沉重,代表谢家承认了他曾孙婿的身份。
晨光愈盛,院里的老梅树簌簌落下几片花瓣。
蔺陈捏着钥匙,听见谢正廷正和谢初泊商量清明祭祖的事:"今年添副碗筷,菜式按蔺陈口味来……"
风过回廊,檐角铜铃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