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误鲨大佬之后(279)
李哥大惊失色,捂住他的嘴:“你可闭上吧!”
内官吓得连忙噤声。
“走走走走走!”李哥担着袖角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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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拾骨到了停云院中,才向阿无看。
阿无这一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落珠似的眼泪已经浸湿了前襟。
他没了‘姐姐’,虽然前事不记得,可还是隐约的感觉到了自己与陶九九之间并不是那么简单。
而现在陶九九不在了,他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魏拾骨站定在他面前,他也不理,只是默默地垂泪。
“我令侍人拿冰来,主上眼睛肿了。”魏拾骨轻声细语,一言一行无不恪守尊卑。
“接下来怎么办?”阿无不想在他面前哭,可根本无法自制,终只是哽咽着问。
男童还没到变声的时候,听上去细细的小小的可怜巴巴。
“等呀。主上,我们就等灵气天地灵脉从菩提境中溢出来。”魏拾骨甚至还笑了笑。眼神却是冰冷。
阿无颤抖着 问,“那些,灵气什么的,会出来?”
“当然,毕竟主上在这里呢。天地灵脉既然原本是主上的东西,受赠人一死不再受束缚,自然还是回到有主上的地方来。”
阿无还是忍不住,“那它们,能不能把姐姐带回来?”
“主上,方才我不是说了吗?桃娘子要是有仙身还好说,可她早没了仙身,人嘛,可不像仙那么受得住磋磨的,人没了就是没了。魂魄崩散,好不容易修复的元神也必然受到牵连,或是泯灭碎裂归入虚无之境,或是被邪祟吞噬殆尽,或是迷失本性成为邪魔。”这样的话,他说得又慢又温柔。
阿无抬起婆娑泪眼看他:“你不难过吗?”
魏拾骨笑了一声,盯着他看了好久。
阿无这时候才发现,魏拾骨眼睛是赤红的。
这红太过于浓烈,以至于看上去似乎泛黑,若是突然光耀过时,就会仿佛是血池一般荡起涟漪,又像是浓稠的血雾,在眼眸中翻涌。
阿无有些害怕,他眼睛以前就是这样吗?还是因为那天上的灵脉出了乱子,才变成这样?
但心里再害怕的,也不想示弱,小声重复了那个问题,“你,你真的不难过吗?”
“难过?你还哭得出来,这不都是你害的吗?”魏拾骨在阿无面前半跪下审视孩童,喃喃地说:“我真巴不得能像主上您这么哭一场。”
阿无微微向后缩了缩,压抑着抽噎,狠狠地看向他,“你胡说,明明是你害死姐姐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低声咬牙补充:“她一定会回来的。”
“主上,你还搞不清楚吗?太渊已经死了,即便是有那么十万万分之一的机会真的能活过来,也不再是以前的太渊。”
“她,她会变成什么样?”阿无无视前后,关注的只有这一句话。
魏拾骨只说,“邪祟浸身,不会是什么好人的。活过来也被天道所不容的邪魔。”
邪魔?阿无说:“我,我把她变成好人就好了。”
魏拾骨讥笑了一声,不再说这件事,站起身,只说,“主上,既然你觉得我害死了她,那若有一天想杀我时,便杀吧。本来我的性命就都在主上身上系着。侥幸承蒙主上恩德,得以长长久久地活着,其实早就不大耐烦。”
说着低声笑个不止,“对了,主上想知道以前的事吗?三更月我已读过一遍,多少知道一些。”
阿无被这笑声所惊,这明明是笑容,可……可他觉得却比鬼脸还要可怖。
“是关于姐姐的事?”
“是。主上若是不想听,我便不讲。全看主上自己,毕竟我只是主上的侍从。”魏拾骨说。
“想!”阿无立刻脱口而出:“你都说给我听。”
魏拾骨低声笑,起身恭敬道:“主上,是去后殿安寝的时候了。”
“那你边走边讲!”阿无抹着泪,立刻从高高的椅子上爬下来。
魏拾骨好脾气地伸手牵他,“主上想从哪里开始听?”
“你就从一开始讲。我与姐姐早就认得吗?”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往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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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魏拾骨才从殷灼月寝室出来,他站在院中将怀里的菩提境拿出来,端详了许久。
院中清池里,水深处有一尾大鱼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听到响动扭头看了一眼,“金浊,你还没死吗?”顺手丢了些鱼食下去。
那条鱼浮到水面,半个头冒出来看着他,又看他手里的露珠。
那颗珠子散发着浓郁的灵气。甚至有一刻比上一刻更蓬勃的势头。
它才吃了几口鱼食,就从珠中突然弹出一条触须似的灵脉,这条灵脉身上又缓慢地长出许多分枝,如同珊瑚摇曳着,又不多时之后,竟然就长得像院中的榕树一样大,光芒胜过天上已经下沉快要消失的月亮,只是光芒变成了暗色显得沉郁,并没有之前光华流转的圣洁了。
等到天幕东边透出曙光,触须似乎不安,舞动的姿态有些焦躁。
魏拾骨把它放置在池边的空地上,它一触到地面,便扎根下去,所有触须纷纷钻入地面,似乎是想避开马上要到来的日光。
等初生的太阳从地平线上跃出的时候,它所有的根须已经完全钻入地下了,地面上只有一颗非常小的青白色小芽,仿佛是一棵柔弱的小草。
魏拾骨对清池里的鱼说,“桃娘子已逝,灵脉溢出,可主上说,这灵脉他也不要了。那你便守着吧。等这树长好了便可以作为道路,三界能不能凭这点神祇之力重新复原,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