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对付黑粉头子(100)
既然没想好要说什么,又何必来找她?
沈邱川忍不住勾起冷笑,率先发问:“来找我,是因为还不知足吗?”
她故意含糊其辞,装作已经知晓事情全貌,以此骗董寓说出真相。
果然,听她这么说,董寓慌了,手上不自觉使着劲,柔软的布料被扯至紧绷状态:“我只是想求个心理安慰,没有真的害过你!”
大概是无力辩解了,声音小到沈邱川快要听不见。
沈邱川面色平静如死水,望着眼前这个相处十来年的好友,她恍若无波枯井:
“董寓,你是觉得我忘了吗*?我没忘。”
她淡淡道:“做你的朋友比你想得还要累。”
时过境迁,难熬的白天夜晚烙印般铭记于心,历历在目。
“你说,希望我陪你一起出国留学。”
接下来要提及的事实在太可笑,沈邱川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么——”
“我问你,为什么拦截我的面试电话?我高考当天的轻微骨折,真的只跟卡希特有关系?李建又是为什么针对我?”
年少的她,太过于依赖董寓释放的那一点善意,渴望拥有如家人一般的好友。再加上出国的确对未来发展有帮助,她毫不犹豫地下定决心,打算再陪董寓走一段路。
学术条件不达标,她就专心致志搞学习,提高成绩。
语言条件不达标,她就花费五百个小时学法语,TEF考到C1等级。
资金条件不达标,她不惜掏出一部分亲人留下来的遗产,用于交学费,又拼命打工攒生活费。16岁,刚刚能打工的年纪,她一边在网吧当网管,一边在酒店擦地板。
一切准备就绪,她做了专业知识方面的练习、口语练习,面试通过后就能拿到Offer。
可惜,毁于一旦。
留学这件事,始于董寓,终于董寓。
沈邱川没办法,最后只能上一所国内985,并在2年内完成了学业,提前毕业。
不止是留学这一件事,除此之外,自小学起,她就经常被迫跟董寓一起挨骂。因为董寓好奇心强,且经常在她耳边念叨“实践出真知”,每次遇到奇奇怪怪的植物,总要拉上她一起探究,她拒绝不了,被迫逃课。
说是一起探究,实则是一对一解惑小课堂,董寓问她为什么、怎么回事,她负责充当工具人作答。
有一次,她们逃课的时候,被一位老师发现,那位老师很赞赏董寓这种精神,在开会时特意表扬。后来又经过董寓家长的包装加工宣传,学校给董寓评了个“科学之星”荣誉称号。
当然,董寓这么大的胆子不止用来逃课,甚至敢多次在课堂上公然驳老师面子,让老师下不来台。末了还要扭头问她:“小邱,我说的没错吧?”
一边是不能受拒绝的好友,一边是严厉的老师,她保持缄默。结果是连带着她一起进办公室。
按理说受罚该是两个人的事。但是董寓有家长兜底,最重的惩罚是口头教育。所以实质性的惩罚就落在她一个人头上。
跑操、打手掌心、念检讨……
成绩优异如何?拿竞赛奖又如何?老师对她的评价永远都是——“花枝招展,爱耍小聪明”。
她辩解,她说自己没有打扮。没人信,董寓带头开她的玩笑,夸她用的粉底液品质好。
她容忍不了任何人对她评头论足,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朝脸上泼了一盆糊眼睛的卸妆水,剪成了短发。
诸如此类的事,她默默做了十年。
上述这些,到头来却算她自讨苦吃。
数不清多少次,她替董寓蒙骗自己。
骗过了别人,也骗过了自己。
第54章
因为你需要我
对于这一切,董寓给出的回答是——
“你的出生槽糕透顶,就算拥有完美命局,也活不出什么名堂。”
分明是贬低的恶语,她说出口时,面上却毫无狰狞之色,一如往常那般笑靥如花,仿佛二人从未心生芥蒂。
她歪了歪头,用理所应当的口吻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给我呢?”
沈邱川闻言一愣,也来不及思索上一句话的意思了。
是啊,为什么不能给呢?什么东西是董寓得不到的?
就算不想给,也给过多回了。
大概是自觉崩人设了,董寓索性不再装下去,脸色微不可见地一沉,咬了咬牙:
“只要我过得顺心如意,自然不会亏待你。”
命局究竟是什么暂且不论。
“不会亏待?”
沈邱川冷呵一声:“你口中的不会亏待,是指像从前那样?”
直到现在,那施舍般的作态还流于表面,不知道的以为董寓是菩萨下凡。
失望不加掩饰,埋伏多年的讽刺意味洗去岁月浮色,锋芒更甚。
这让董寓大脑忽地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只能搞些小动作缓解紧张。
上好的绸缎此时被揪成一团握在手里,似乎即将被长款美甲戳破。
很快,董寓手上一松,褶皱不见,布料恢复如初。她理了理裙摆,尽力弥补话里的漏洞:“如果没有我带你见世面,你这辈子,除了望城的人,还能认识谁?”
“我把你带在身边这么久,你能活成如今这样,有我一半功劳,难不成这些也是错的?”
听了这话,笑的人便成了沈邱川:“世面?你带我见的世面,是我最不想见的一面。”
曾几何时,她也无所顾忌过,觉得董寓拯救了她,给了她温情,让她在茫茫人海中不再孤身一人。
但到后来,她发现,董寓根本就不会拯救人,又谈何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