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对付黑粉头子(101)
值得董寓破例的唯一,只有董寓她自己。
从小到大,家境优渥的董寓顺风顺水顺财神,要什么有什么,没受过物质亏待。大人、同龄人、小孩,都在围着她一个人转。高兴了,她赏身边人个名牌赠品;不高兴,也有人抢着当情绪垃圾桶。
沈邱川在其中格格不入,俗称不配。
所以沈邱川压根没设想过——董寓会拿走、偷走、夺走别人的什么东西,更何况这个别人一无所有。
她没奢求过能当董寓最好的朋友。在自尊心最强的年纪,她甚至接受“跟屁虫”这样难听的绰号。
她以为,她们之间至少是纯粹的,哪怕她只是个NPC?
到头来,她是嫁衣,是傀儡,是垫脚石。
接受事实后,沈邱川再次开口:“董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是了。
是她疯了,这么晚才看清对方拙劣的演技和灼烈的欲望。
想起垃圾桶里那些破烂旧物,她继续质问着,步步紧逼:“关于我的东西,有没有一件,是你还好好保存着的?”
欲挣扎一番的董寓沉默了。
问题的答案,两人心照不宣。
只是这沉默不够彻底,董寓自顾自地再次理论起来:
“我只是想过得更好、想做人上人,我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指责我?”
说第一个字时,董寓还心怀几分愧疚。越说,她就越振振有词。
“小邱你不也没对我敞开心扉吗?否则我们的磁场为什么会越来越不相配?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又多了一个陌生的词,沈邱川有些惝恍迷离,深深的无力感在心头蔓延开: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磁场、命局,不知道要如何证明我的真心。”
也不想证明。
她本不信这些,不会为失去虚无的东西而伤心。
命局被改、气运变差?她毫不在意。
她此时此刻只想追究董寓的人为干涉行为。她不是这一刻才发现对方的端倪,但从前的她不想面对。
虽然是夏季末,天变得依旧无常,方才还万里无云,现在却隐隐起了股妖风,有下大雨的架势。
沈邱川涣散的瞳孔染上悲凉,用忧河似的眼神直勾勾望着面前人,声音放得很轻:
“我宁愿你从我身上得到的,是别的东西。”
金钱也好,宝物也罢,而非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命局”。
正因为她觉得命局是世俗迷信,故而此事才显得那么荒诞。
她们的相识像尴尬的冷笑话,十年的情谊竟如此脆弱廉价。
这也是她命局里的一环么?
不擅长打感情牌的董寓抿了抿唇,开始低头翻包:
“要什么、要多少?你说吧。”
沈邱川冷眼拒绝:“不必了。你拿走的东西,对我来说,不重要。”
她没什么可埋怨董寓的,反正对她造成的实际性伤害不大。
这话并无毛病,奈何董寓不允许沈邱川傲气,更准确的说,是不允许沈邱川比她傲气。
于是没毛病也成了有毛病的。
凡事要做得滴水不漏太难了。
一旦卸下伪装的表皮,就会懒得再装一分一毫。
董寓退后一步,莫名感到不甘心:“我倒要看看,你能活成个什么样子。”
“这就不值得你费心了。”
话音落地,沈邱川静静看着董寓脚踩高跟鞋离去。
那个转过身的靓丽背影,和记忆中董寓穿校服的背影渐渐重叠。
那时,对方走得也如今天一样干脆。
在原地傻站良久后,沈邱川拿出手机。
卡希特给的那个机会——她知道要问什么了。
……
出门的目的没达成,也达成了。
沈邱川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基地,一路上遇到的熟人也只知点头。回神的那一刻,她已身在房间。
凉飕飕的风吹进窗口,吹不进她心里;扫去窗台上的灰尘,扫不去细数的阴霾。
恍惚间,绿叶仿佛枯掉,落在地上不见了。
她望着转眼间又明亮的天,心却迟迟无法明亮。
什么都没做,但浑身上下都觉得累。
“卡希特,从一开始董寓接近我,就带有目的,对吗?”
手机那头的卡希特处于忙碌之中,半晌才回了句:“是啊。”
意料之中,沈邱川趁她不在状态,准备一蹴而就:“那你当初为什么帮她做事?”
就在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卡希特回归状态了,用百思不得其解的语气反问:
“谁?董寓?我帮她做什么事了?她怎么跟你说的?”
沈邱川一言不发。
没想多久,卡希特意识到了沈邱川指的是哪件事,哑然了会儿,而后坦然面对:“你都知道了?”
“之前的道歉确实不够郑重诚恳,过段时间我会重新做出表示,届时接受与否是你的事。”
“沈邱川,我高中那会儿心智不成熟,做了傻事,影响了你的前途。如果你愿意,我会尽我所能弥补。”
光立誓显得大饼圆又圆,为表诚意,卡希特把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讲出来了:
“董寓她母亲痴迷于占卜算命,尤其是紫微斗数一类,听说祖上还被任过钦天监一职,所以有些名头威望。总之他们家借此发了大财。”
听到一半,沈邱川及时出声:“紫微斗数?”
卡希特顿了一下:“你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你继续。”
卡希特似乎有点无语,但还是往下说了:“我跟董寓是在晚宴上认识的,大家都对这方面感兴趣,我也不例外,就跟她结交了一番,时不时找她玩玩,就当打发时间。后来有一天,她找上我,说有事要我帮忙,事成之后保我平步青云。我就答应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