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宦(104)+番外
金庭之闻言,知道此事已无力挽回,这才颤巍巍地朝尉迟鸿拱手道:“老臣,全听陛下和掌印安排。”
闻鉴心中一哂,觉得这老东西的演技简直是出神入化,这么一装倒真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老实人。
这当时,尉迟鸿在几个侍从的簇拥中颠三倒四地走了过来,一手捂着正在流血的头,满身戾气,还没走近,先扯开了嗓子喊:“月慈呢!给本王滚出来!”
近了能看到他头上还沾着点白灰,脸上湿漉漉一片,像是被水清洗过。
闻鉴几不可闻地蹙眉,觉得那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是种玷污,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拿针将那张嘴缝上,藏在大氅下的手发痒地紧了紧。
第50章 失控“不要看……”
尉迟鸿直接指认了月慈就是刺杀他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但不知道是谁。
闻鉴慢悠悠道:“飞鸟阁的人不
会做这种事,殿下许是看错了。”
尉迟泓怒道:“放屁!本王就是被她勾走的,又怎会看错!”
尉迟泓打心眼里想对这个兄长翻个白眼,这种蠢笨如猪的货色,如果不是仗着血缘得到太后金翎的扶持,凭他这样,早该死个千千万万次了。
可这世上总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有的人出生就在彼岸却不知珍惜,也不知该说他幸运,还是愚蠢。
尉迟泓逼问道:“这个时间本该众人齐聚在前厅,如果那刺客不是月慈,掌印要怎么解释她如今不在场?只怕是刺杀不成,找地方躲了起来!”
闻鉴见他不依不饶,收起了散漫的神色。
这当时,月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殿下是误会奴婢了。”
众人回头,便见一身着藕粉色衣裳的侍女从容不迫地走来,一点没有被叫做是此刻的慌乱。
她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团子。
金萱脱口而出:“十六!”
趴在月慈手里的团子也不知是在外受了什么委屈,还是玩得累了,“喵呜”一声便蹿回了主人的怀里。
尉迟泓踹了一脚旁边愣神的侍卫:“愣着干什么,刺客在此,还不赶紧拿下!”
当然,按照他的性子,就算拿下了月慈也不会真将她关进牢里,此刻无非是找个借口,从闻鉴身边夺人。
侍卫们回过神来,正要一窝蜂地上前拿人,眼前一道白影晃了过来,刹那间所有人犹如石化,停在原地不敢往前一步。
尉迟炯嘴角一抽,整个人越发显得阴沉。金惜却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眉眼带了点揶揄的笑,可心中却有些担心起来,不知闻鉴做的如此明显,是否会将月慈陷入难行之地。
闻鉴岿然不动,脸上却露出了警告的神色,大有他们再敢上前,就要将他们脖子上的瘤子全部拧下来似的。
一时间没有人敢越过那一道白线。
直到一只素手轻轻将他拨开,方才还如顽石屹立原地的人顷刻如鸿毛飘离。
月慈恭恭敬敬对众人行了个礼,这才开始为自己辩解道:“先前奴婢听到金二姑娘说她的猫不见了,想起午后时奴婢曾在观心湖附近见过一只,便自告奋勇要替二姑娘去寻寻,是以放天灯时,奴婢才不在此。”
金庭之立即看向金萱:“萱儿?”
金萱也不知自己这猫怎么会跟这刺杀一事牵连了上,磕巴了一下,才道:“是,这丫……这姑娘说的不错,是我让她去寻的。”
月慈继续道:“后来奴婢好不容易在观心湖附近找着猫了,却听到有人忽然大喊刺客,奴婢不会武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竟不知只是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奴婢竟成了德亲王殿下眼里的刺客。”
她低垂着头,似是哽咽了一下,抬手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奴婢实在是冤枉。”
尉迟炯表情如同吃了只苍蝇,心道:娘的,这贱婢方才要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闻鉴见惯了月慈嚣张恣意的模样,现在看她这么一演,觉得甚是新鲜,目光中不由带了点欣赏。
尉迟泓压下眼中的打量,道:“好了,既是误会就不用再说了,掌印一会儿多派些人手,务必要将真正的刺客找出来。”
闻鉴道了声:“是。”
原本此事就该这样揭过,但尉迟炯不甘心地上前,似是要去抓月慈。
闻鉴直接抬手将他拦住:“殿下,陛下还在这呢。”
金庭之也假模假样出来劝了一番,尉迟炯简直气得要发疯了,不仅跑了一个,另一个就在眼皮底下偏要动不得。
他怒火中烧,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闻鉴的脸上:“滚开!凭你一个死太监也敢拦本王!”
那一巴掌用了极大的力气,闻鉴将头歪向一边,梳理整齐的发散落了一缕。
原以为按照闻鉴的性子,就算不能打,也该嘴上不饶人地奚落几句,可他偏偏毫无反应,如此倒显得无辜。
尉迟鸿不满呵斥了一声:“胡闹!你们俩都消停消停!原本好好一个生辰宴变成什么样了都,看得就叫朕烦心!不如今日不来这一遭!”
他一甩衣袖,气得转身就走,“回宫!”
一群人四散离去,月慈方才还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此时眼里却流露出了几分嗜血的恨意,目光从上往下,依次落在尉迟炯的手脚上。
那只手打过他,那只脚踩过他。
她记下了,新仇旧恨总要一起算。
——
回到飞鸟阁时已是深夜。
月慈将自己浸没在温暖的汤泉里,合眼趴在岸边,如墨的长发散落肩颈再没入水中,眼睫上凝了些细小剔透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