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宦(116)+番外
闻鉴道:“连心曼若是用寻常的法子培育,自然无碍,但若是用特殊调制的肥料加以灌溉,它越旺盛,便越能释放一种奇异的花香,妇人久闻,恐难有孕。”
看到月慈脸上的表情,他知道她多半已经猜出来了一些。
闻鉴勾着她的手指玩,不以为然的补充道:“老妖婆是不可能让她诞下皇帝血脉的,她一直以为我叫人送的避子药是伤她根本,殊不知另一人也在提防她的肚子。”
月慈想起那日尉迟鸿脸上古怪的神色:“为何?陛下如今并无子嗣,难道他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吗?这对老妖婆她们来说何尝不是威胁。”
闻鉴笑了一下,心想她久居山野,自然不知道这宫中的勾心斗角,帝王心思。
只简明扼要解释道:“陛下厌恶金氏一族。”
一句话便能概括所有。
尉迟鸿厌恶金氏一族,才声称自己喜欢连心曼,好叫金惜悉心培育,殊不知她的满心欢喜最终只是一场空。
就连父族都将她视为棋子,要她接近尉迟鸿,却又生生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月慈忽然想到,今日是金惜的生辰。
正在她出神之际,忽然有东西飞了过来,落在她的脚边。
那是一颗圆滚滚的花球,被装饰得华丽好看。
这时远处有人笑道:“嘿,华嫔手劲真是一如既往啊,一下子就把花球丢的那么远。”
另一个女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把东西捡回来。”
脚步声朝这边来了,月慈顿时绷紧了脊背。
就这时,闻鉴用完好的手揽住月慈的腰,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雪氅顺势拢过来,将她牢牢罩在里面。
“掌印!”
过来捡花球的宫婢认出闻鉴,吓得一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
两边离得极近,几名妃嫔听见动静也跟了过来,看见闻鉴先是被吓了一跳,继而看见他怀中鼓起来的人形,又是被吓了第二跳。
那人依偎在雪氅内,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脸,然而闻鉴脸上却是一副被打断的不耐模样,且唇上……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按照规矩,该是掌印向妃嫔行礼,但闻鉴不用。
他戾气丛生地垂眸扫了眼地上的花球,抬脚朝宫婢的方向踢了过去,随后抬眸看向那些妃子瞠目结舌的脸,皱眉道:“几位娘娘还想看些什么?”
别说是妃嫔,就是太后闻鉴都不放在眼里,几人吓得面色一白,都没了玩闹的兴致,一一离去。
月慈像个小兽似得从闻鉴的雪氅中钻出来,头发东一撮西一撮地翘了起来。闻鉴轻轻抬手将那些发压了压,道:“回去吧。”
月慈问:“如果我将此事告诉祺妃,会如何?”
闻鉴道:“凭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会如何?”
月慈摇头道:“我其实不大了解她,但她胎像不稳,若是动气,怕是……”
只是难免替金惜感到不值,怀了那么个狗皇帝的孩子。
闻鉴笑道:“你想做什么便做,天不会塌下来,即便塌了,还有咱家呢。”
月慈儿时性子倔强,总是一意孤行,是因为知道自己不管做什么总有父母和姐姐在身后。后来家人离世,她这性子便像破土的竹,一发不可收拾,改不掉,可身后却再也无人了。
但月慈总在想,没关系,她至少还有这一条命,去争去夺,即便身后无人,也能乘风破浪。
如今闻鉴站在她身后,像是在说“你可以拼上两条命了”。
心念一动,月慈已经捧着他的脸,轻轻嘬了一口,然后从怀里掏出那个熟悉的香囊递过去,道:“别再离身了。”
直到她人已经离开,闻鉴才摸着唇浅浅漾开了一抹笑。
初一神出鬼没,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又不知道看了多久,站在他的肩头轻轻跺脚。
闻鉴对它道:“去让青雀他们寻块上好的白玉来。”
他握着手中的香囊,总算知道要送什么了。
——
尉迟鸿给金惜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宫宴。既是宠妃,又身怀龙嗣,排场自然大些,尉迟鸿甚至不顾礼法,叫人拿出了金天灯——那大小是皇后才能享有的。
金惜站在尉迟鸿身边笑脸盈盈,她身边金光灿烂,整个人也如同沐浴在金光中,高贵明艳,全场众女眷不及她一人凤仪万千。
金惜给其她妃嫔以及大臣家中女眷都分了“福”,因为月慈身份,只能私下给她塞用金箔纸包成的“福”。
那“福”包很厚实,一点不比旁的少。
金惜道:“本宫年幼多病,因此跟家中妹妹并不亲近……我很开心,在这个日子里有阿鸿,还有你在我身边。”
听到尉迟鸿的名字,月慈迟疑了一会儿,问:“娘娘,您很喜欢陛下吗?”
金惜笑道:“他是我的年少心动,即便他被千夫所指,我也信他——就像你相信掌印一样。”
月慈叹道:“怎么好端端的又聊到他去了。”
金惜便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那便不聊他们了,咱们去看烟花吧。”
月慈纠结了许久的答案,在这一刻忽然不再纠结了——她其实只是希望她能开心,别的怎么样都无所谓。
月慈又在宫中住了一段时间,
倒是时常能和闻鉴见面。
她除了帮金惜保胎外,有时还会去劳役院看看花姑姑。只是花姑姑身上的疯疾是保命的锁,月慈也不好给她治疗,只好看看她身上的其它毛病,譬如因为那疯病带出来的头疼顽疾。
偶尔月慈会见到太后那妖婆,对方一双凌厉的目光总会在她身上来来回回刮个几遍,最终大概是想到自己宫中的闲房不够烧了,才不好对月慈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