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宦(70)+番外
闻鉴没有反驳,甚至赞同的点了下头:“你说得对。”
然后道,“明日开始我会忙上一段时间,习武的事就让麻雀教你吧。”
他说有事要忙时眉宇间带着一股冷凝,月慈下意识觉得,他又要杀人取乐了。
到了夜里,月慈听到屋外传来响动,知道是初一那只臭鸟回来了。
自从闻鉴让初一跟着她,初一便常在她这里呆着,这一次却一连消失了几天。
月慈打开窗,抬头望去:“跑哪玩忽职守去了?”
初一正立在枝头梳理自己的毛发,听到声音歪着脑袋看了下来。
月慈竟仿佛从那张鸟脸上看出了几分惊讶,然后它急急扑棱着翅膀飞了下来。
月慈这才发现窗台上躺着一封信,以为是闻鉴送来的,先一步将信拿了起来,初一便在不远处吱呀吱呀乱叫着,似乎想要冲过来抢走她手上的信。
月慈心里多了点疑惑,抬手猛地将窗子合上,初一只能在外面啄着窗户干着急。
她直接将信拆开。
上面的字并不潦草,端正清晰写了一整面,足足有十一页纸。
月慈只看清了刘百会三字。
刘百会就是刘屠户,她的二舅。
月慈顿时凝目细看起内容来。
信上写着:
七月初一,刘百会携其妻参加友人乔迁喜宴;七月初九,刘百会寄信云城,已拦截回复;七月廿二,刘百会山中祭亲……
一共十一张纸,满满当当全是监视。
不,也许是威胁。
这封信就像是一盆掺了冰块的冷水,将昏了头的月慈浇得彻底清醒过来。
二舅是漠北将军的下属,而当初陷害将军谋反的罪魁祸首正是闻鉴,包括将军出事后对其下属的围剿,也是闻鉴带的头。
闻鉴是想将人抓回去邀功么?还是以此威胁她,又或是有什么其他的阴谋企图。
月慈不敢再细想下去。
魔头还是那个魔头,是她错了。
月慈阴沉着脸,将十一张信纸妥帖收进怀里,然后重重将窗推开,冲外面的初一扬声道:“去告诉闻鉴,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等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
闻鉴这几日都住在宫中。
第一日有消息传来,说初一将情报送错了地方,让月慈看见了。闻鉴本想当日返回,可真当车马停在面前时,却又觉得没有必要解释。
他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讨她欢心,只是求得一死。
后来再有消息传来时,青雀说她在屋里乱砸,还专挑值钱的下手。
闻鉴随口道:“让她砸。”
她就是把飞鸟阁烧了,都没关系。
他住在宫中其实并不是在刻意躲着月慈,只是事物繁忙,加上他有意催化此事,便耽搁了回去的时间。
但不知怎么的心情却是不爽,连自己也说不上原因,甚至于房协之今日不过是在朝堂上驳了他一句,他便失态地直接扬手挥了过去。
要打要骂还是要杀,按理说都该在下朝后,更何况闻鉴鲜少自己动手,都由他人代劳。
直接当着陛下的面动手打人这事,换了旁人定是大罪,但皇帝对他十分宽容,甚至宽容的过分。
幕后的人影不过轻描淡写一句:“掌印,你失态了。”
闻鉴装模作样的应和一声,这事便就草草揭过,而众人对他的恐惧和憎恶,便又在心底加了一分。
于是皇帝尉迟泓的目的达到了。
一个深受皇帝宠信,权倾朝野的大佞臣,对有心之人来说是最好的利器。
事后尉迟炯带人将闻鉴拦在宫道,他的身后跟着房协之,两人要干什么,几乎是明眼的事。
尉迟炯的目光扫过他的手,道:“看来掌印的手已经好了,都能在殿内直接动手打人了。皇兄竟也不罚你,难怪母后说你身虽残疾,却是条好用的狗。”
闻鉴手指一蜷,眸底黑的可怕,却是将唇抿直,面不改色地看他:“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尉迟炯笑意更深:“本王护短,你打了本王的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闻鉴扫了房协之一眼,见他站在尉迟炯身后两眼发亮,像只得志的老鼠般跃跃欲试。
闻鉴心中轻嗤,慢悠悠道:“殿下想如何。”
于是尉迟炯招呼房协之上前来:“来,打回去。”
房协之道:“这样不好吧殿下。”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眉眼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尉迟炯皱眉道:“如何不好,本王说能就能!有本王在这你怕什么!”
于是房协之走到闻鉴面前,见他身形未动,也没有要抗拒的意思,只当他是怕了,当即抬手朝那张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房协之捂着另外半张脸傻眼了。
闻鉴堪堪收回手重新拢进袖子里,他身量极高,此刻睥睨面前两人神色越发显得倨傲。
尉迟炯反应过来,脸色一变:“闻鉴,你竟敢——”
闻鉴听到这声音,看见这张脸就想起那日。
能活到今日,他早已习惯各种羞辱,也无所谓再多些。但尉迟炯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他的东西。
“若是过去便就算了,可咱家既活着回来了,可就容不得殿下糟践。否则咱这等微末之人,不介意跟殿下玩个鱼死网破。”
利益和把柄本就是相互的,他既做了他们的刽子手,手中的东西自然也不少,只是时机未到。
尉迟迥这人不堪大任,背后只有个费尽心机也要扶他上位的母亲,是以他爱玩乐,却也不敢做的太过火。现下只敢用一双戾气森然的眼盯着闻鉴,似是没想到这条狗会有反抗的时候,可面对那满口尖牙,当即却是不敢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