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宦(69)+番外
应该吧……
——
月慈推开闻鉴的房门,迎面感到一股热浪袭来——屋内点了炭火,温暖如春。
她愣了片刻,心想这还没到冬日,炭火就先点上了?
她先前把过闻鉴脉象,知他阴阳两虚,内有寒症,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按理说,不该啊。
除了炭火外,屋内还点了淡淡的熏香,夹杂着一丝药的清苦,床榻上的人睡得正熟,似乎不是装病,而是真病了。
许是时机正好,月慈蓦地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于是心念一动,神色冷了下来,跃跃欲试地拿出袖箭,悄悄靠近。
快到床边时,榻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月慈吓了一跳,一副做贼的模样僵在原地。
却见闻鉴似乎只是热了,皱眉将手从被褥里伸了出来,又将被子往下蹬了蹬,露出一截就着里衣的胸膛。
他眼睛还是闭着的,很快又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月慈松了一口气。
她曾照顾他数月,知道他爱蹬被子的习惯,下意识走了过去将那只手拉起来准备放回被子里。
然后顿住。
月慈:“……”
现在好像不是干这个的时候吧!
她气急败坏,干脆将那只手一撒,不管了。
默了一会儿,见闻鉴还在睡着,脸色却是不大好看,一张脸红得异常。
不用摸也知道他此刻体温极高,月慈定定看了一会儿后,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触上了那张脸。
闻鉴原本觉得浑身被烈焰包围,炽热灼人却无处可逃,可突然间天降甘霖,清凉的雨水落在脸上,驱散燥热的同时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更多。
月慈思绪回笼,正准备将手收回,却见闻鉴轻轻地用脸蹭了蹭她,露出一点满足的表情。少了平日里对外的漠然疏离,卸下防备后像是一只……被摸到了脑袋和下巴后因为舒服而一脸餍足的小狗。
月慈何曾见过这样的画面,一时连呼吸都忘了,最后僵了许久,才小心翼翼收回已经麻了的手,从腰间掏出一粒药丸,直接塞进闻鉴嘴里。
末了,盯着那张脸色逐渐缓和的脸,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一句:什么魔头,病的这么容易,还不如大街上随意提出来的平民百姓呢。
起身要走时,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扣住,回头却见人还睡着,大抵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月慈忍了又忍,瞧着那只抓住自己的手时,却是动了一点别的心思。
有一说一,这家伙的手怎么这么长?
月慈一边告诉自己只是好奇,一边假装听不到若擂的心跳声,蹲在床边,挣脱了那只手,随后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贴了上去,比对差距。
两掌相并,严丝合缝。
闻鉴的手确实是好看的,劲瘦修长,像白玉雕刻的竹,节节分明,温润干净。
直到两人手掌完全贴合,月慈惊讶看着那比她多出一整个末节的食指和无名指。
这,这合理吗?!
月慈一脸的目瞪口呆。
屋外的风似乎大了,拍在窗棂上发出砰的轻声,月慈猛然回过神,正要将手抽走时,那微凉如玉的五指顷刻扣了下来,将她牢牢禁锢。
月慈抬起眼帘,正对上了一双讳莫如深的眸子,里面蒙着层雾气,似是没睡醒的样子。
月慈感觉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了一下。
闻鉴扫了眼两人交扣的手,慢悠悠道:“把毒下手上了?”
月慈:“。”
高高跃起的心脏忽地重重落了回去,她挣扎将手拽了出来,气急败坏踹了一脚床,“就你这体质,不用我下毒就先死了。”
闻鉴却不吭声,坐起身后将目光落在月慈身上,深色的眸子里似乎闪着一点光:“你的脸怎么红了?”
月慈几乎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这屋子里点了太多炭。”她热得扇了扇风,“你自己蒸着吧!”
说完飞快地掠出了屋子。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闻鉴才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哦,她好像……对他的手感兴趣。
——
闻鉴病好后,月慈按照他教的戴上袖箭,两人在她的院子中比划招式,但不过两招下来,月慈就被扣住了手腕,陷入死局。
闻鉴松开她的手,冷静分析:“其实你是有天赋的,短时间能到此地步已是不易,只不过容易受情绪影响,心浮气躁下,招数难免失了章法。”
月慈问他:“比你还有天赋吗?”
闻鉴温吞地点了头,月慈见他不像撒谎,脸上便绽了点笑。
闻鉴确实没有撒谎,他在习武上没什么天赋,因为小时候身体都被折腾坏了,学武时总是十分坎坷。
月慈比他有天赋多了,然而他不得不泼了一盆冷水。
道:“你的问题不在于练功,而在于练心。”
月慈问:“练心?如何练?”
闻鉴深深看了她一眼:“依照黑鸟卫的训练,练心只有一个字‘打’。将人关在笼子中,丢进恐惧之物,发声者,打;看见心爱之物,情绪变化显然者,打;面对弱小不敢下手者……”
月慈听不下去了,皱着眉打断他:“合着就是不打不成器呗?难怪你们黑鸟卫一个个看着跟鬼一样。”
闻鉴不置可否:“这是为了不让人看出你的弱点。”
打的皮开肉绽,知道痛了,也就记住了。
月慈却道:“那是因为还不够强。足够强的人是没有弱点的,因为他会把威胁的人全都杀死。”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外,但从月慈嘴里说出来,又是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