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赘婿靠脸逆袭(9)
他恨了这么久,思念也与之俱增的至亲,因万事非和李庄姜几次三番的追询,许慕臻已能完全确定,他们必有难言之隐。
自此,许慕臻白日学习乐理。由古琴起,定心息虑,令五徵与心相对,先学调弦。他从未接触音律,较同门进展迟缓。
李庄姜曾嗤之以鼻,“你是靠脸分进来的吧。”
乐道之存,鸿蒙浩瀚,人心不古,才将其视作玩物丧志。圣明李隆基雅好音韵,饮牛津才姑且培养梨园子弟以备时需。
入夜,李庄姜引许慕臻进跨院修炼武功。起初不过是元气吐纳收放的技巧,许慕臻已足够精通,如此李庄姜才教一点秘技。然这秘技乃是偏门左道,调制药粉晾干后的面皮可做假面,与人往来的手势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放暗器,养蛊、炼毒、机关、反间。
许慕臻败与薛敢后尤其厌恶宵小诡诈,但他知道李庄姜武道不精,所以也尽心学着。
时日渐多,李庄姜也觉出他俊才坚卓,这些玩意儿她自认实用,可到底亏待了他的天资。
心随念动,她屏退扈从,只领许慕臻一人入内帷,屋中绮罗扶风,李庄姜拨转墙上挂画的机关,隐入密室。
室内砭骨寒意,道狭深幽,四面玄冰。正中黑岩质料的古朴台座,油灯燃起,四面来光交叠于台座的一匹丝绸之上,绸布陈旧泛黄。李庄姜削葱般的细指向丝绸一点,“这本广寒功我练至第三重便无法进阶,寒气游走经脉无处排遣,自苦不堪,思前想后揣摩数年。也许左手反关脉的你能将运转的寒气泄出列缺。我先带你练至第三重,后面看你造化。”
第3章
白灼日光蒸出迷蒙幻觉,午后蜻蜓浮游,月白苍穹闷着一场秋雨。
白灼日光蒸出迷蒙幻觉,午后蜻蜓浮游,月白苍穹闷着一场秋雨。
许慕臻常到钟潭瀑布练功,却再未遇到那绝艳的美妇,心底微渺的期冀灰飞烟灭。他逐一练习武技、心法,最后搬出古琴,比照图谱练指法。
拳掌武学只讲究力道和偏倚,古琴却还要求手指灵活转变和协作,他拨弄几番仍弹不连贯。
“左右指甲弹按有煞声而不避,”江采萍抬起两手架着虚空的一张琴,“右手弹弦要坚实纯正,左手技弦配合不能过早过慢。”
许慕臻又拨弄几下,徒然垂手,“我懂,但手不听话。”
江采萍衣装昳丽,如云的髻发上珠翠琳琅,一视可知价钱不菲。父亲再宠溺也供奉不起,这是白面男客差人送的。万舞试炼正赶上中贵人南巡搜罗才女,江采萍夺得魁元,将要奉召入都。
他转向饮牛津不老的山川问道:“你会应召?”
“对。”
“帝王之侧不是恩宠就是刀剑。”
江采萍撷下一枚绿叶细赏,冷道:“我懂,但这不是你赐予的么?”她劈袖砍去,可她未习武功,绿叶轻飘飘曳向斜方,人随叶落而去,再张口声音溢出颤抖的恨意,“琴露煞声而不避,人见煞而不援,许慕臻,我白认识你!”
许慕臻回望她的身影,她怨怼深曲,仿佛他见死不救一样。
“奇了,我做错什么?”他想起燕九岭如兰泣露的模样,负气自问:“又是哭又是恨,我做什么了?”他的哀痛全都独自吞咽,怎的别人的也推给他?
一旬后,迎送江采萍的画舫装船,岸上弦歌笙乐,锦带彩绸,把饮牛津泉州分舵的仪仗端出来。半遮薄纱的江采萍与父亲默别,古井般的眼眸传出哀戚的回响,她朝向雀跃的人群,却立即发现盛象之下,缺少了她心中的日轮。
侍婢马上说:“才女,不能落泪的。你看,高向郎君来跟你贺喜了。”
高向行唱喏之礼,脸上毫无喜色,“那句蓍草卜辞,真的应验了。”
“大概许慕臻也会应验的,”江采萍眸光一扫,如照彻的精电,“你交给他了么?”
高向低首嗫嚅:“给给给了。”
“他说什么?”
“知、知道了。”
江采萍轻叹,晃动的身子被侍婢扶住。
花鸟使半月前已回东都传讯,位高权重的高力士亲自送她北上,饮牛津上下翘首待望她入主陵阙,成为江湖门派与皇室的纽带。即使问出所以然来,她已箭在弦上,绝不能反悔。
白面男客就是高力士。
他殷勤催促:“良人,上船吧,莫耽误时候。”
表情寡淡的美人收紧黛眉,袅袅踱进舫间,锦帘落下。饮牛津的船只同时起航护送。
许寄北于陆地安然望着一切,只见最后道别的高向迅速回奔,跑离人海。
高向全力奔向伏羲弟子精舍,文弱的他难耐激烈跑动,嗓子干得如同砂砾灌满了喉。
许慕臻先他拉开门扇,怀中抱琴,见到高向不禁怔愣。
许慕臻想,先前我笑他当伶官,如今我才是可笑的那个。他望了望高向潮红汗湿的脸,视线复杂的躲往一隅。
高向想的是:他不愿见我,莫非原本知情?
两人各有所想,高向猛地拉过许慕臻的手跑起来,对方惑然不解地连问“你怎么了?”“带我去哪?”
高向清楚自己隐瞒了怎样的秘密,他自私的隐瞒导致了今日的结局,为了弥补,他从未跑过这样快。
终于看到江采萍乘的画舫,高向双手合成喇叭向江面喊道:“采萍,采萍,他来啦——”
然而由江心一点向两岸望去,唯见郁郁葱葱的一色古木,看不清人影。
高向不甘心地喊:“许慕臻来送你——许慕臻来了,采萍,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