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江湖赘婿靠脸逆袭(10)

作者: 桃良想 阅读记录

就算不愿见我,总该想看看他吧,看最后一次。

众人循声张望,教主许寄北亦然,微笑偏侧,话对周尧官问:“此女的相好叫许慕臻?”

周尧官硬着头皮回:“不详。”

“去查查许慕臻,带过来。”

周尧官只得拱手领命。

十数年来他极力掩盖许慕臻的身份,织罗细故,避人嫌猜,但一点微小巧合就把蒙尘的璞玉剥落干净,呈给虎视眈眈的眼珠。暂不提旁人,饮牛津最有权柄的人凭一个不喜欢就能打碎他。

高向的嗓音一声比一声更嘶哑。

许慕臻置古琴于膝,弹奏那日江采萍指点过的曲子,曲音惊动琼林百雀,江岸上空散开一团彩影,倏忽而去,天地乍静。

画舫送出笛声,流美清越,寒树负势竞上,冰泉蜿蜒入霄,最后笛声消歇,琴声还继续。

高向伫望两排涟漪荡开的江面落泪。

许慕臻自知,当然不是因为琴弹得好,伏羲课上他每次演奏都能让李庄姜一双美目鱼肚翻白。

“对不起。”高向低声说。

许慕臻茫然,“你是生我的气吗?”

“我生自己的气。”为御座的花鸟使铺路,而唯一能挽留江采萍的机会,也因他的私欲断送,“以后你必定恨我。”

尽管不知情,却可凭借他种种反常之举推知一二,许慕臻说:“我不会。”停一会儿,“我没有那么喜欢采萍。”

高向睁大眼睛:“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他收起古琴往回走,“我去练功,不与你同路。”

高向在他身后大声说:“只要你还当我是朋友,我也一样!”

许慕臻蹙眉狐疑地斜睨他,甚为不满,高向为他这神情,心虚地缩起来,许慕臻又加了一句“见色忘友”便离去。

饮牛津的弟子,你死我活是常态,像他和薛敢。高向却和光同尘,跟谁都能做朋友,许慕臻虽外表冷傲却很贪恋这种明亮的心性。高向给予他的宽厚关怀,采萍不能及,所以他从不觉得后者更重要。

可是“没有那么喜欢”,听起来浅浅淡淡,其实也肯定了喜欢,江采萍离开,许慕臻也暗暗难过。

道道教令下传,许慕臻踱进泉州分舵他未曾有资格踏足的大殿。殿内左右各六具灯轮,高十丈,着以绮锦,琢以珠玉,燃五千盏灯葱茏攒聚,粼粼花树映照阔大斗拱。许慕臻被强光刺痛眼睛,他已在幽冥间索居太久,光反而如万箭齐发令他无可遁迹。殿堂台座上,许寄北夫妇两膝相比,一侧的周尧官侍立,从头至尾都仿似没见过许慕臻一样。

少年脸色苍白,稽首拜礼。

“许慕臻,你是孤儿?”

许寄北身材不算高大,却比周尧官孔武;面貌不似寻常煞主凶悍,却挟一股风雷气势;每字言语、每处动作仿佛最自然不过,却缜密无隙。

“是。”许慕臻撑地的手是颤的。

“我也是,”他颇有些高兴,“上来,让我看看。”

许慕臻有一张酷肖母亲的脸。

兴许时日渐久,新人换旧人,江湖传说谁都忘得——而许寄北不能;僵死的笑未泯,许寄端碰跌了金盏——看来不止许寄北记得。

“你的生辰是?”

“开元三年七月初九。”他并不知晓自己的生辰。饮牛津记载的是收容他的日子,实则开元三年他已两岁多。

枭雄神色闪烁,旋即如常,“江采萍和你什么关系?”

江采萍此去若得圣明青眼,饮牛津便可藉此扶摇直上,成为大唐夜帝。只要控制了江采萍的父亲和意中人,形同主宰枕边风向,进而左右天子,使饮牛津立于不败。

许慕臻闷声说:“幼年相识,仅此。”

“如果你能影响江采萍,我可以许你无量前程,带你到扬州。”

“我不能。”

许寄北细细揣度,想分辨出这是情深至极的伪装,还是无法以谎言置换的真相,“想好回答我。”

但凡他成为牵制的绳索,或许在许寄北眼里稍有用处,却如攀附高枝的凌霄,为人不齿。凭许慕臻的桀骜,他断不接受;凭江采萍的倨傲清冷,她也不易妥协。

最终许寄北手一扬,“你去吧。”

许慕臻刚要起身,听他说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索性不问。守泊,你的弟子带来了?”

周尧官说:“带了,在值夜巡逻。”

许寄北洎高面下,“替下来,盯着许慕臻。”

从此,许慕臻多了个跟班,原属暗卫的沈呈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沈呈华常穿香色缺胯袍,瘦削利落,方便奔走。外貌上与许慕臻年龄相若,大约世面见得多所以更沉着干练。他拿手绝活是算账,往自己兜里算从未出差错,再盘杂的账面至多拨两下算筹解决,而手掌大的梨木算筹他随身携带,百无一失。

自从多了暗卫,人人见许慕臻都避开走,唯恐失言失态传至教主耳朵。好在沈呈华不是闷葫芦,三言两语也能驱散无聊。

学习广寒功受到阻碍,为避其眼目,许慕臻最初都没去密室,亦不在沈呈华盯梢下练功,装出烂泥扶不上墙的窝囊相。然而不久,沈呈华代传周尧官的话:“这样不行。”

“你阿娘以后指望你一人,你又根基薄弱,不上进便是死路一条。家师探过你的经脉,你气脉畅通,根骨奇健,能成大器。过几天家师给你找个正经师父,你务必谨慎苦学。”

许慕臻听着流水一般淙淙的的训诫,脸上不现喜色,“你不该禀报教主吗?”

仿佛早有预料,沈呈华接得平静:“你可以先观望,如若放心我,再做打算。”

上一篇: 含芷念 下一篇: 如今正是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