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赘婿靠脸逆袭(11)
于是许慕臻果真不动声色地又过七日,沈呈华若无其事地坐在他旁边,偶尔给武器淬毒,偶尔记账。
但许慕臻再也憋不住了,学如逆水行舟,他的广寒功修炼到至关重要的第三重。第三重,卷帛书云:“稳生南钟,波平玄镜,化虚弥雾,赖及万方。”
然而两重积攒的寒气不受控制。许慕臻原想借反关脉通列缺驱寒,气息运行半周天竟由寸口溯回。幸亏他及时中断运功,虽受反噬,不致丧命。他必须私下见一面李庄姜。一抱持这种念头,他整日都坐立难安,沈呈华浑不察觉,埋首于算账,直至许慕臻不打招呼出门,才抬头望望天边。
李庄姜妖颜傅粉,衣缎熔香,听许慕臻说完,叹气:“授我古卷的师父正是强行突破第三重境界,五脏六腑衰废而竭,痛苦死去。你万勿尝试!”
许慕臻只修两重已觉广寒功并非等闲功夫,内力浩荡昔日难及,不想放弃,便追问广寒功的源流。
李庄姜微蹙眉心,嗔怪:“别说我,我师傅都不知晓。他只说人家修炼如何了得,连名字都是师父随口取的。这些年我也琢磨,是否有纰漏,又或者卷帛是假的?”
前两重内功维护心脉,充沛中实,修炼者受益良多,怎可以为假?可又何以由第三重犯下如此严重的疏漏?许慕臻心有不甘地抚摸帛上费解的字句。
广寒功共有九重,愈到后面心法愈玄妙,图示愈详细,如若只为诱人入魔,值得这番苦心?
许慕臻:“还有人知道广寒功吗?”
李庄姜警觉地眄他一眼,说道:“我这本只有你我修炼过,是否有别的抄本不知情。你给我嘴巴闭紧一点,少引火上身。”
“等等,那个暗卫知道你来吗?”李庄姜抬手斟茶。
“我来时确保无人跟踪。”
李庄姜点点头,丢弃茶匙,抬开万紫千红的眼,撩过不懂风情的木头人,“你只能确保武功在你之下的,无人而已。”
这话好比一个鬼故事,待许慕臻独自面对薄云罩月、草木寒沉,身边冥冥多了好多人,个个是远胜他的高手,还看不见。兜头袭来一阵秋风,浇得他头皮发麻,他镇定地审视风过草叶每处微小的起落。
阒静中夜,沉溺的漆黑突然掠起白色人影。那一瞬,许慕臻的呼吸都被夺走,终于他慢慢看清了来者。
她披着云鹤氅,为了引他注目特意摘下,而许慕臻最先看到的正是她煞白衣袍冒出来的情景。
她赠予的伤药还在他胸衣口袋,许慕臻记得她叫小容。
小容见他走来,脸上渐染酡红,“漂亮阿兄,你还记得我吗?”
许慕臻道:“你不属于饮牛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饮牛津戒律森严,门规苛刻,曾有逃逸者烹酼、擅闯者凌迟的先例。门派边界有重兵把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童决计躲不过搜捕。但若有那位张姓道人便不同,他神出鬼没,或许正混于草木,而自己无察,他问:“照顾你的道人呢?”
小容拽了拽衣袖,神情怏怏,“师父去找一位故交,让我在这等他。我等了好久,好没意思。”
“他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小容软软应声,小手拨了拨微红的耳朵,“我经常一个人,习惯了的。”
许慕臻劈手替她裹上棉氅,戴紧兜帽,“我带你找你阿兄。”
“*啊?”小容头摇得似拨浪鼓,“我不想找阿兄,就在这等师父吧。”
“二更天会有守卫巡逻,逮住你就是死。”
小容嘟了嘟嘴,指着山上,“要不你带我找师父吧,他说故交在山上。”
许慕臻被她拉出很远才后知后觉:自己干嘛向女娃娃征求意见?应该强硬地凶她“闭嘴”,直接扔给薛敢,他可没耐心照看。
他甩开手,少女不解。
“山上有熊。”
她在书上看过图画,熊长得圆头圆脑,很可爱。
“太好啦!”只是她的欢呼荡开,回声阴惨惨的。
许慕臻的眼神冷得瘆人,“你傻吗?”
“我”少女鼻尖泛了点水红,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下来,我带你找薛敢。”他低头不看她的脸。
“我等师父的。”声音糯糯。
“他不要你了等什么等!”许慕臻怒道,“你跟薛敢有关我更不想插手,最后问一遍,山上有熊吃人,走不走?”
水红漫漶眼眸,泪水将坠未及,她一语不发地看着他。这空有皮囊的兄长竟真的顾自走了,头也不回。
等背影完全消失,她才蹲下哭几声,哭的时候周围聒絮虫鸣全都不闻,可一停下,万物都似伸出可怖的触手吓唬她,她比刚才独自等更害怕。
许慕臻一口气走到薛敢的精舍,里面无光无声,休憩多时的样子。许慕臻已经困乏了,但脑海中清晰的人却音容盘旋,尤其是那句“我经常一个人”。
他鼻头发酸,抹了把眼睛,原路走回去。怎么会习惯?他比谁都清楚。
他寻见小小的身躯保持一模一样的姿势蹲着,像是赌气又很孤独无助。许慕臻重新站到少女面前,头扭向山坳,手递她,“回去吧。”
小容不应。
许慕臻火气上头,“你不是我什么人,别以为我会哄着你!”
她抽搭搭地说:“你叫阿兄来接我。”
这话无啻于火上浇油,人家宁可要高枕而卧的薛敢,也不愿理会他。他到底哪点比不上薛敢?
一声沉闷的嘶吼划破夜幕,将苍穹的星星吓翻到另一面。小容全身抖如筛糠,可她不明白声音的源头。她家原本在山林,林间尽是鸟雀灵鹿,猛禽一概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