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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知我意否?(143)

作者: 虞望舒 阅读记录

也是这时,沈遐洲的手落到了她脑上,不甚熟悉地揉了揉。

沈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抬起的脸庞满是错愕。

沈遐洲没有多说话,收回手继续走了。

出了府,沈遐洲去了府衙,沈二郎平日皆在此忙活。

沈二郎忙得焦头烂额,外头的来使难以打发,里头的辛家又被三郎给灭了,灭了便灭了,他无非是趁势再敲打敲打还别有用心的人家,然后唱个白脸安抚一下。

但最为难办也绕不开的是朝廷的来使,这次并不好打发。

他与三郎等人能至今完好,全盖及时据了太原城,而朝廷也一时腾不出手来,便是打发过人来,也不足以与一城抗衡掀起战事。

可此次不同,来使中既有南地世家代表的王家,又有吕相的门生曾启。

并非他们带的人有多多,而是其中透露出来微妙的立场,非常耐人寻味,既是橄榄枝,也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

吕相助陈雍篡位,按理现在应更与陈雍站至一线,将沈家碾死在微末时,可若如此,陈雍执政时必然多受到吕相为首世家的牵制,故而,他从一开就摆了吕相一道,与寒门联合到了一处。

而吕沈之间世家与世家的相争,伤了不少的元气,吕相一时竟也拿登堂入室的寒门武将无法,遑论还有趁势挤入朝堂的南地世家们也虎视眈眈。

谁都想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中分得一杯羹。

也是这时被斥长公主暴政,助纣为虐的沈家就变得微妙了,陈雍自然想要沈家死,可他受过长公主的恩惠,又曾有与沈遐洲在明面上的情谊,再加上长公主自焚的真相,这个要沈家死的恶人便绝不能由他来做,除非是太原沈氏自己要反。

吕相正是知晓这点,这时反乐意拉沈家一把,只要留着沈遐洲,便是时刻在提醒着陈雍的来位不正,也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这种拉扯下,

最后的共识是请沈遐洲回洛京。

不去,是为反,而去,与羊入虎口又有几分区别?

沈二郎自问做不到送三郎去死,当下能做的唯有竖壁清野,先拖着。

他正待唤人来过问来使今日有何动静,便听人来报沈遐洲来了。

沈二郎一怔,便见沈遐洲自门外踏入,一时竟有些恍惚。

人还是那个人,一身清霜加身,寒逸俊美,可他目中再没了过往的青涩孤傲,整个人恍若沉寂了下来,面容雪白,阴郁也更甚。

这样的三郎其实一直都很让他担忧,初时担忧他会去送死,后来担忧他病得控制不住自己。

可也一直是三郎拖着千疮百孔的身躯四处收敛残余的部将,打探大郎的下落,最后一些处置上,更是在他出面前做足了恶人。

多年的了解,他似预感到三郎要说些什么,目光闪动下阻止了他开口:“今日已晚了,三郎你该直接归家才是,若是辛家的事,我也已经料理完毕,有了这次教训,旁的人家也再掀不起风浪……”

沈二郎自来是擅言辞的,他若不想让人开口,便能一直滔滔不绝下去。

沈遐洲静了很久,没有打断他,直到沈二郎说到口干,请他回去,他才掀眼道:“你当知我意已决。”

“我本就该回去祭拜他们。”

沈二郎怔一下,冷声:“他们早已下葬!”

察觉自己语气过激,沈二郎放缓了声劝道:“三郎,你若是为了我与四娘等人,大可不必,陈雍得位不正,长公主带小皇帝自焚那把火烧得蹊跷,多得是人盯着他下面那个位子,这关头,他能愿意分兵出来吗?”

言下之意,既是陈雍敢分兵,就保不齐有人敢趁机将其做过的逼宫复刻一次。

虽是猜测,但沈二郎尤在劝:“你不如再耐心等……”

沈遐洲却摇头,陈雍原最能用的忠狗或只有新抬的寒门武将,可现来的来使不是还有属南地的王家吗?

这便是一个信号,陈雍继位打开的局面,只会让站队的势力越来越多。

他眼眸微掀,眼底也似蕴着奇异的疯意:“要等多久?等到什么时候?”

“是等到陈雍坐得足够稳来出兵伐我们?还是等到太原城成为孤城一座?”

问完,他忽地低了声,声音低和平静,如在诉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实一般道:“二哥,你当知晓如何选才是有利的,陈雍他们不放心的只有我。”

只有他回了洛京,陈雍才寻不到由头对太原出手,否则,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落下,谁能说陈雍的不是?至于沈二郎为劝留他的猜测,可能性实则极低,先不说大绥再难寻出个三代内正统些的陈姓血脉,就逼宫这事真有几人能做出?

诸多世家争的也非是那个位置,而是争的独属世家的利益,好比,原本能读书,能为官的皆为相互举荐的世家子弟,可有人非要坏了这个规定,还要将他们全部挤出,这如何能忍受。

他母亲激进,以兵权为始与世家拉锯,最后落败给陈雍做了嫁衣,这便是极好的例子。

沈遐洲如想的是旁人的事般,心澜甚静。

沈二郎也一时失了声般,三郎说的这些,他其实也想过,可——

他声中涩意难止:“大伯当初托我……”

话至一半,沈二郎又停下,他知道这时再提起三郎父亲再无意义,当初大伯沈照令他退至太原,是为庇护幼小,躲开洛京之乱,可往后的路怎么走,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出离是为保命,而三郎选择重回洛京,是为走得更远。

太原需要一个和朝廷关系缓和的契机,而这次来使既是逼迫怕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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