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186)
即是暂赐下符节,提高威信。
沈遐洲便是要带着这些封号,和不过百余兵卒,直赴战场领冀州残军。
陈雍远望离去的车马与兵卒,笑中没有一丝温度,他可是应了沈二郎,给了他们兄弟重逢的机会,也给沈遐洲一途带上了吊着性命的医官,至于能不能见上面,就要看沈二郎到底有多在乎这个弟弟,可能及时赶至冀州援助了。
所有官职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都是虚的,他最终所指皆为烧尽沈氏最后的血脉,做他迁都的最后一道屏障。
陈雍已下定决心迁都,唯有迁都,方可摆脱现下的桎梏,获得喘息,重头再来,他欲先纳王氏女,再迁都后封其为后同南地世家示好,但同时,他也会令吕嫔诞下子嗣,给随同迁都的北地世家希望,好形成相互辖制。
但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子嗣,陈雍心绪很是复杂,若说吕嫔不是有意瞒过先头几个月,他自是不信的,也不得他不怀疑,是这些世家欲联结扶持一个傀儡小帝王取代他,他对这唯一可能到来的子嗣更多的是恐慌。
可他又不得不暂时接受这个子嗣,作为帝王,有嗣方可证明国祚绵延,若从这点看,这个孩子来的又极为恰到好处。
与此同时的大司农府,王静姝面前摆着的是华美至极的嫁衣,玉饰环佩更是铺满瑶盘,而门外多是看管她的卫士。
明日,王瑞将将她送入宫中,她于满室耀目间抬目:“大伯便不怕胃口太大,难以消化?”
王瑞并不理会她话中的嘲讽,多有警告她多为家族考虑,莫生幺蛾子。
王静姝笑笑不言。
明日啊,她会去追她想嫁的郎君。
既早知王瑞的打算,她又怎么可能不防,她自来是大胆的女郎,她从不介意将让该混乱的变得更混乱。
王瑞此时送她入宫,无非是给陈雍迁都的一个保证,一个立场的证明,表忠心的态度,而王瑞待迁都后也自然报之桃李。
可下棋之人最怕的是掀翻棋盘的人,她就是要掀了这棋盘,王瑞既想两面三刀,她便令吕相知其欲背刺,也令陈雍知自己已染疫轻症。
他们所谋皆将重新洗局。
这一夜,王静姝奇异地睡得平静安稳,清晨就起梳妆,王闻俭一早来了一趟,道已偷将她被扣押看管的卫士放出,王斐如又为她遣来的卫士也大半换入了送嫁队伍中。
这场亲事本质不过一场交易,一个牺牲,加之洛京城中的氛围,她的这场送嫁并不轰烈,一半宫中迎夫人仪仗,一半大司农府的送嫁,会经一横贯宫门与外城门的直道。
而在她从大司农府出发行至这条直道的同时,也有人在动怒,吕相同王瑞共商扶持将来的皇嗣取代陈雍,可一早却有人传信于他,王瑞送族中女郎入宫,非是帝王单方面看中王娘子的逼迫——
而是王瑞欲令王娘子将来照料小皇子。
吕相也是极为精明之人,不用再多言细节,自能体会其中关窍,什么时候需要非生母的取代吕贵人照料皇子?唯有吕贵人不在亦或是他也不在。
如何能不怒上王瑞心计之狠毒!
除去动怒的吕相,同怒得呕血的还有陈雍,陶然自来厌恶王静姝,她所想最多的也不过令王静姝为陈雍玩物,而不是同她平起平坐甚至有一日地位会高于她的夫人,好在一早她收到宫外兄长陶信传来的消息,言有人害陛下染疫,陛下恐已染疫!
所有医官被宣诊,有不敢断定的,也有道或只是风寒。
陈雍其实已感连日的精神不济,此刻慌怒下,已然有几分确定,殿中医官拖下去近半,哀嚎不断至外传入。
是时,云荡风扬,绯红垂帐纷飞,车中女郎忽地自掀开垂帐,立即有送行卫士围上前,送上一匹切断马辔的拉车骏马,朗声:“娘子先走!”
登时送嫁队伍好似自己人同自己人厮杀至一处。
这条直道直通城外,女郎自跃上马,眼中便只有一个目标。
绯色身影同金羁烈鬃,疾奔而过,不断有出现阻拦的,也不断有出现护送的。
马蹄飞跃,不断有金银玉饰落下,更有厚重外袍抛下,是嫌累赘的女郎,不断从身上割舍之物。
身越轻,马越快,滟滟女郎,唯见神采飞扬。
第91章
你我成亲吧
骏马扬蹄捕风,在女郎的控制下奔腾闪避,不过数十丈的距离的便可冲出城门。
然城门守卫远瞧见了一路奔奔驰而来的动静,多有防备,且也不知从哪窜出的一队宿卫巡城人马,生生截断了王静姝的去路。
骏马被勒得嘶声抬蹄,女郎也险些被甩飞出去,但好在王静姝在急停前牢牢夹住了马腹,也及时躬身抱住了马颈。
骏马安定,马背上女郎挺起身,发丝缭乱间,冲击极强的艳色容颜,直面来人,目色迫人。
吕思温呼吸陡地加重,他知王静姝今日入宫,本不愿巡至此伤怀,然动静太大,引得他不得不带人来看,一拦下,才发现竟是王娘子逃亲了。
王静姝此刻根本不管来人是谁,身后集结而来的卫士做好了硬闯的准备。
吕思温干涩开口:“王娘子。”
一声下,王静姝终于瞧清了拦住她去路的是何人,目光却放得更远,只见城门就在不远,后头除去自己卫士,也多有察觉动静呼哨而来的追兵。
王静姝没空同吕思温叙旧,勉强勒着马辔,语气又急又快:“吕三郎,你也要拦我?”
吕思温身后巡卫显然也瞧清了高马之上的女郎,惊恐之余已拔出兵刃,要阻去路,然吕三郎不曾下令,他们心中焦急,却不敢过分举动,只去瞧领头的吕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