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43)
沈遐洲昏昏然然感受着女郎将药膏按压到他臂膀,温温热热的,还很是柔软,熨帖得他心间也跟着一颤一颤,无端遐想。
遐想得深了,眼眸也淌出浓墨一样的色泽,像沉迷,又像想吸入什么的黑洞。
遮掩地眯眼,只见王静姝奇怪抬眼,疑问:“我太用力了?”
“这种药膏就是这样的,必须揉入肌骨了,淤血才好散开。”
“竹苓平日里都是这样为我揉的。”
她也是第一次为旁的人揉药,说着,有些不确定起自己的手法来。
沈遐洲没有听进她到底说了什么,视线低低地落在女郎虚虚摊开的手上,十指青葱,指尖许是揉药的缘故,泛着充血的红。
浅浅染着的一层膏药,恍眼瞧去,像是为她的手覆上一层莹玉之色。
好看之余,无端地令人口干,连嗓音也带上了一丝暗哑:“力道刚好,可以继续。”
“这手也有淤青。”
沈遐洲抬了抬左手,袖摆下滑,流出
好看的肌骨线条,不是凸显又夸张的健硕,就是恰到好处,动作时才会显露的起伏,其实他只是看着不够强健而已,实则劲瘦有料。
左臂的乌青并不如右手那般触目,三两处拇指大小的青块而已,王静姝也就只挖了小小一块药膏将其融开,点抹在沈遐洲伤处。
沈遐洲眼神微飘,感到些微可惜,昨日或许也该多用这只手迎上赛牛撞击。
王静姝为沈遐洲手臂最后一点乌青抹入膏药后,纠结盯向沈遐洲腰腹处,她想,手臂都已有这般多的伤了,身上那一下,更是她亲眼见到白牛冲撞上去的,岂不是外伤更重也更显?
她虽向来行为大胆,可也才十六而已,许多东西听过,翻过几页书,却是从未实践过的,也更不曾见过郎君的赤身。
她对上沈遐洲的言语撩拨,也不过是仗着沈遐洲害羞,欺负他。
她纠结中,眼风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撩向沈遐洲的胸腹。
沈遐洲被她眼风撩得耳廓又红了,更有一股热流隐隐往下,他席坐变化一瞬,护住了自己腰间玉带,“这里就不劳表妹了,晚点我自己可以。”
“好吧。”王静姝淡色放下药膏,嫌弃地闻了闻自己手中浓郁的紫草味,起身:“我明日再来看三表哥。”
直到女郎离开的背影再也看不到,沈遐洲才松气地仰靠窗棂。
陆离的翠叶阴影打落在他冷白面容上,清渺慵懒,气质出奇的柔和,他心底住了一只野兽,长长久久地闹得他无法平静,有时是自厌,有时又觉得所有人都该死,无论做什么,他都难以觉得满足,可同王静姝在一起,只是说说话,上上药,他难填的沟壑被陌生的情绪代替,新奇,又刺激。
还有些着迷。
他怔怔地想,王静姝明日会何时来?
他是不是也该去寻她?
这是他家,他自然哪都去得。
然,到了王静姝院中,才知晓王静姝为何卡着时间地去照顾他,她可真忙啊,精力也真旺盛,院中多是人,她一会同女郎商讨乐器音阶,一会同沈二郎配合举麾时刻,还夸沈二郎琴音雅妙。
她可真是什么都不耽误的。
沈遐洲咬着牙地想,气闷非常。
第23章
你是想我也夸夸你吗?
王静姝院中,近两日时常有女郎来访,当然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沈二郎来的,这些女郎也不可能移到男子的院中,园子往来仆役又多,她的院中反是最合适的。
虽有些不喜院子变得有些不像自己的,可她也算是沾了光,这些冲着沈二郎来的女郎,无疑是某一乐艺的佼佼者,她们陪沈二郎练举麾,也为合她的舞重新排乐,排列每一音该出现的时刻。
就是有些可惜,这些女郎并不能同她一起上场,宫中自有乐师为所有参选的贵女配乐,这就显得举麾的沈二郎尤为重要,她瞧着,沈二郎近来都消瘦了不少,焦虑的。
至于她自己,不管是何舞种,都难不倒她,这是融刻入她骨髓的技艺。
祭舞是为祈福何祝祷,可选的也有多种,如傩舞、般乐、隶舞……
她自然是迎合洛京贵人们的喜好,选最为雅慢的般乐,只见她动作极缓慢地抬手勾腿,她的慢不是僵硬的慢,相反极考验舞者功底,每一块肌骨每一细微的动作都柔如缓慢波动的水流,就连她的呼吸也像是融入周遭的一缕风,舞的意蕴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无疑是天赋极佳,可不乏也有她多年不曾懈怠苦练的缘故。
虽只是为了合一位娘子的曲,跳了一小段而已,但即便这么一小段,也仍让在场看过多次的郎君女郎们失神,她美得如梦似幻,不似凡尘女郎。
沈遐洲视线定在女郎蒙着细光的曼妙曲线上,不由捂了鼻。
跳快舞的王静姝明艳奔放,慢舞的王静姝身姿曲线展露无遗,她可真好看。
她这么好看,不管在哪,都会有很多人喜爱她。
她还不曾放弃成为端午的主祭。
陶然根本不会是她的对手。
沈遐洲心中怅然至极,他不知道该拿王静姝怎么办好了,他有许多原因不愿王静姝去出这个风头,再则,一想到会有男人如他一般看王静姝,他便恶意横生,想剜了那些人的眼。
他想起,他曾经虽不曾剜了人眼,但也将那些偷瞧王静姝练舞的小郎君,一个不落地扔入了水中,他非常后悔没有将他们舌也割了,给了他们机会去挑拨和搬弄是非。
王静姝竟然为了那样的一些人同他生分,甚至与他们合谋来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