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72)
默认的语气,沈二郎忽地明白了表妹临走前为何有那般叮嘱。
他真小看了王表妹。
这两人倒是谁也不遑多让。
他心中啧叹,但并不立马出卖王静姝,转移注意看向沈遐洲带回的石块,伸手去掀锦帛。
手在半道被拦了下来。
“三郎是带回了什么?”沈二郎讪讪收回手。
日光照在年轻郎君脸上,一半俊美,一半狰狞,他吐字道:“王静姝的欠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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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跑路一段的女郎无缘由地感到脖颈一阵凉,她不由摸了摸脖颈,又从脖颈处上移到颊畔,她自来肌肤娇嫩,红痕看着可怖,可她自己知晓,早已不疼了,只等再过上些时辰也就褪完了,可沈遐洲今日所为着实吓到她了。
她虽嘴上强硬,可真硬碰硬,她怕是要吃亏,也怕郎君再度胁迫她。
与其如此,倒不如先躲一躲,与袁夫人住一处去,谅他也做不了什么。
她只可惜她寻夫婿的谋划又要搁置些时日,可转念想,即便继续待在洛京,沈遐洲也是会出手破坏的。
她不免又来回地暗骂沈遐洲无可救药的疯子。
第38章
“通常这时候,亲亲就能……
宜阳别院的景致尤好,高阁之上下望苗圃花卉缤纷,远望赭色天际与清白湖泊连成一线。
这已是王静姝到此的第五日,沈遐洲并未追来报复她,也不知是沈二郎发挥了作用,还是沈遐洲自己冷静后想开了。
她对着窗外兀自有些出神,既想两人当日的僵局,又想自己之后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直这样避下去。
可要她放下身段去与沈遐洲和解也是不可能的事,就凭沈遐洲黑心肝胁迫她的念头,就够她记恨的了。
而且他还掐自己,王静姝始终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她细细回忆到底是自己的哪一句话刺激了他,怔忡一瞬,她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挺能刺激沈遐洲的。
越想反生出了一种欺负了沈遐洲的错觉出来,她连忙将这种杂念全赶出脑海,垂头继续描绘着飞天神女画,这是她那日观石窟壁画有感所记下的一些动作,又经翻阅佛教飞天与道教飞仙典籍,做出了一些修改。
为达到飘逸翩飞之感,她还在梁柱之上悬了彩帛借力,经几日的功夫试验练习,已颇有些自信。
只等将全舞编完,她的飞天舞也就成了。
她鼻尖不由小小地蹙了蹙,沈遐洲竟还想她新编的舞只给他一人看,想着去吧。
她这舞,大有用处,七月初七是七夕,七月十三是大势至菩萨佛诞日,再往后五日就是千秋宴,这些日子连得紧密,每日都是宴请与赴约的好时候。
女郎抵着笔,突然又恼上了,沈遐洲、沈遐洲、这个大变数还在。
就没有人能收得了他,将他也赶出洛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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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沈二郎与星泉再一次瞧着沈三郎从宫中下了值回府,阴郁着脸色入了房中。
这已是这几日的常态。
沈二郎这么个大活人被忽视了也不觉有什么,反兴味十足,他对着星泉问:“你家郎君每日就这样入了房中再不出来?”
“岂止呢,三郎连饭也常常不用。”
“夜里灯也一点就是一夜。”星泉既抱怨又担忧,“二郎君,你就别再看热闹了,郎君再这般下去身体哪里吃得消。”
沈二郎抱臂点头,正经不过一瞬,移步到沈遐洲门窗下,推开一点儿,瞥着眼往里瞧自己这个三弟整日躲在房中做什么。
只见屋中昏暗,年轻郎君面前放着一块大石,便这般对着石头一动不动。
星泉凑上前小声道:“二郎君,那石头到底有什么魔力,三郎莫不是中邪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沈三郎敲星泉脑壳一下,缓缓将窗牖合了回去。
不远处的嵇牧只当没有瞧见沈二郎的举动,能有人来管管自家郎君也是好的。
沈二郎离远了一些,料想三郎如今的消沉模样定然是与王表妹有关,早前他就察觉这两人氛围不简单,如今倒是证实了,这两人何止是吵架了,分明还害了相思。
沈二郎心明眼亮,摇头晃脑地往院外走。
星泉一会看看紧闭的房门,一边又去追着沈二郎问:“二郎君,你就这样不管我家郎君了吗?”
“笨,”沈二郎骂星泉一声,又高深莫测地道:“解铃人还须系铃人,今日已晚,明日我
亲去宜阳看望看望我母亲。”
星泉越发懵懂了,三郎的病症同在宜阳的袁夫人有何关系?
与此同时,房中盯着石块的郎君眼珠动了动,眸色深如幽海,幽暗如厉鬼。
王静姝是个倔强女郎,她不会主动来看他的,即便回来了,怕也是如花蝴蝶一般四处交友玩乐,再过分点,继续寻她想要的好夫婿。
一想到这,他胸腔中名为嫉妒与恶意的蛛网,便渐渐烧成一团,他对王静姝思之如狂,他既想见女郎,又担忧自己会再次伤害到她。
当然,也不想再听到女郎吐出的恶语,她说的没有一个字是好听的。
洛京的好郎君哪里多,她是没有见着那些郎君私底下的放浪形骸,他们有的喜欢幼女,有的喜欢豢养娈童,还有的依赖各种养身方,其中也不知有人从哪寻出来的古方,道“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
有些方子或改良或新炼,在各种私宴中流转。
沈遐洲见过先帝死前状态,已瘦成了皮包骨仍旧坚信丹药可治病可长生,他对这些向来嗤之以鼻,先帝去后,长公主更是将那些炼丹师一同送去陪伴了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