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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知我意否?(92)

作者: 虞望舒 阅读记录

他们慢慢地就跟不上了视线,也追不上两位主子的速度。

酣畅至极的一场比试,跑至最后其实谁也不再去在乎谁赢谁输,只是为了让自己胸腔更畅快一些,也更寻回了自己本该的模样。

吕三郎仍旧是那个没经权利倾轧,畅快做自己事,心中有满腔抱负的洒脱郎君。

而王静姝也仍是那个心气高又明妍的建业女郎。

他们慢慢在藏在葱郁林木间的湖畔停下。

“六娘子因何不快?”吕思温按着马辔,额角有汗,但精神却焕然地看向并行的女郎问。

王静姝不答反问:“吕郎君又因何郁愤?”

两人倏地相视而笑,吕三郎望着悠荡白云,先开了口:“我满心抱负,原以为去了阴平能有所施展,可到了才发现,我一筹莫展。”

那暴动非单靠武力能解决,阴平流民武装能成气候,盖因许多郡县官员早前的独善其身,不接受甚至驱赶太多,才以至那些流民联结成了一股绳。

强压夺回固然简单,可事后的疏散安置才是许多人更在意的,担忧会担责,也担忧被触及了利益,所以他总是调不动地方兵马。

而他也是之后才知,吕相会放任他去历练,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将沈三郎也坑去,他打头阵,后头的麻烦事料理都扔给沈三郎,流民的安置,做得好声名具有,做的不好,声名具毁,吕相算到了许多,唯独没算到自己儿子是个直肠子,将他的脸面都用在了压迫当地豪强的筹粮上了。

吕相收到消息后,怒其不争,召回了吕思温。

吕思温被关在家中反省许久。

这种打击于少年人而言,几乎是极挫败的,挫败于他明明能做更多,可不能做。

吕思温甩开这些又漫上心头的无力与挫败,心中的微涩地问向女郎:“六娘子,好似不唤我三郎了,是因为沈三郎吗?”

王静姝容色微怔,她好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下意识地就避开了这个称呼。

她眉目也微蹙了起来,沈遐洲实在是个病得不轻的郎君,心眼小的什么都要计较,都伤得躺床上喝药了,还病歪歪地同她计较称呼问题。

吕思温目色失落地下暗,又听女郎道:“清游,日后我唤你清游吧。”

“这样好分辨一些。”

吕思温才冒出的喜悦又被女郎的后一句话打击得体无完肤,其实他还想问王娘子为何会出现在阴平,也是因为沈三吗?可到了现在也问不出了。

王娘子只是因为家中行几一样,就轻易规避了对他的称呼。

如此,哪还需要再多问呢。

也是这时,王静姝偏移了马头的方向,请求向吕思温:“清游,我今日邀你田猎,实为还有一事相求。”

“六娘子但说无妨。”吕思温藏起那低落,目光清朗明亮。

“清游在阴平见过我,可否当做你我之间的一个秘密。”

“六娘子原是为这事,我从未与人提起过此事。”只是数次放在心中奇怪罢了,似为了让自己有个答案,他终还是问道:“六娘子怎会去的阴平?”他停顿一下,一口气问出:“也是为了沈三郎吗?”

王静姝被问得一时不知该如何答的好,只觉得吕思温不但倔强得紧,猜得也准,接连提到沈三郎,她下马牵行,思量着有些话或许需要说清楚:“清游猜得没错,我确实是因沈遐洲才去的阴平,但不是为了他而去。”

一字之差,却相差甚远,前者可以有很多的原因,后者却只有指向沈三郎的一个原因。

既事出有因,那他是否还有机会?

吕思温又涌上希望地想,然女郎的话并未说完——

“三表哥慕

我,而我也有些喜爱他。”

王静姝坦坦荡荡地承认着自己的情思,却斩断了眼前人的情思。

“六娘子其实不必与我说这些。”吕思温的心被女郎的回答来回地高悬晃荡,最后终于是死了地道:“我不会同旁人说的。”

“也愿六娘子与沈三郎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吕思温无比苦涩地说着违心话。

得了想要答案的王静姝,被吕思温恭祝得心生了不自在,她承认自己的心思,是不想欺骗了吕三郎,不是就认定沈遐洲了。

罢了,都怪沈遐洲,她昔日看好的郎君,一连被斩断了两。

好在她如今并不是异常急切。

王静姝心中如此宽慰了半响,才将那些不自在甩开,又与吕思温绕水而行片刻,望得仆从们追上,才道了分别。

回城是走的大道,离洛京的定鼎门最为近,又因这城门的方位可直通皇城,一路上倒是常与一些装饰华丽的马车和牛车相遇,偶尔还能瞄见其上相熟的族徽。

又与一遍覆帷幔的通幰车相遇而过时,忽地从中传出一女子声音:“是王娘子吗?”

王静姝勒马,偏眼望去。

帷幔掀开,露出一张眼熟,却又陌生的女子脸庞。

眼熟是因王静姝确实认识此人,陌生又是因此人不管是姿态,还是遍身绫罗装扮都与以往不同,处处显着高调与富贵。

是只见过两面的陶然陶娘子。

王静姝微改了驭马姿势,特制的弓也持放到了身前,她神色漫然,但又多有防备,她只与陶然见过两面,但每次都不甚愉快,甚至敌对,第一次是同拜访陆先生,第二次是端午祭的拔选,她尤记得此人寻到她面前,说了许多似是而非的话。

那些话真真假假,无非是在说明着其与沈遐洲的关系斐然,又试图挑动着她的怒火。

那时她没有将陶然放在眼里,对陶然的寻衅也一概忽视,她想较量的郎君唯有沈遐洲,想问责的郎君也唯有沈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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