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93)
如今再遇得陶然,她多有些厌恶,总觉得这人定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果然,开口就是一把捏着放不开嗓子,柔是柔了,听着总不得劲,她需要用更多的思绪控制着自己的注意去听她说了什么。
“王娘子,你这是去打猎了吗?”陶然惊问。
王静姝乜斜她一眼,田猎与打猎本质并无不同,但说法不同,其中所蕴的礼法也不同,打猎是为维持生计,而田猎出于周礼的四时田猎,有“不麑卵,不杀胎,不殃夭,不覆巢”之说。
陶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两者混为一谈地有暗贬之意。
王静姝从不是个好脾气的娘子,手指在弓弦上拨动一下,目光也落在了陶然那摇晃的钗髻上,她离开洛京两月有余,不知陶然是又有何际遇,但她应不至于得罪不起,她掀眼透凉地笑道:“天都要黑了,陶娘子这是去哪?”
陶然尤不知被她精心妆点过的发髻已被盯上,她盯着女郎姣好的容颜,带着一种审视的优越感道:“王娘子病离洛京,恐怕还未听过秦、雍和阴平之事吧,朝中乃至长公主都在为赈灾苦恼,我与一些夫人娘子也想尽一份力,特请了惠王与我一同办了一场赏菊宴,不论是女郎们还是郎君们,尽可将自己的一些衣物、首饰或是钱财珍宝捐出,到时一同请商人换成受难百姓能用的送出。”
像是才察觉自己没有说到点子上地抿唇一笑,“有一位重要的宾客,我想亲去迎一迎。”又抬眼问:“到时王娘子可会来?”
托陶然的福,王静姝总算知晓这个赏菊宴到底是怎么个由来,也觉得有些好笑。
陶然话语中左拉右扯,不断证明自己认识了多了不起的人物,又办了什么事情,可这与她又有何干?
她有的玩,顺便再赴个惠王的约拿回书画便是了。
不过这个陶娘子,真是见一面就有不一样的可恨,都显摆到她跟前了,她不做些什么岂不是说不过去?
她按辔笑语:“我自会到,倒是陶娘子,天色都要暗了,你还不早些去接你要接的人吗?”
“王娘子难道不想知晓我去接谁吗?”陶然迟迟没有从王静姝那张令人羡的美人皮中,瞧得想见的神情,不甘地追问一句。
“与我何干?”王静姝极冷淡地下垂一眼,本就较高的马背,更是俯视一般。
她不再与陶然多交谈,扯马向城门。
陶然愤愤不已,她父亲如今已是幽州刺史,掌三郡,长公主更是有意抬举她,要留她与洛京世家联姻,虽未明说,但那人极其可能是沈三郎,否则,如何让她此去接迎沈三郎?
而从第一面就让她自惭行愧,也是出现就让沈三郎不再全力帮她的王娘子,好像从始至终就不将她放在眼里,即便到了如今,也还那么傲。
这种傲,极其地想让人将之摧毁。
她咬牙再望一眼那骑马远去的女郎,吩咐车夫:“加快速度。”
帷幔飘曳的通幰车再次滚动。
而在他们之后的王静姝陡地停了马,扭转马头,抬了手中的弓,一气呵成地搭箭,瞄准了她早就看好的方向与位置。
身旁的仆从们都还未反应,箭矢便已破风而去,射中了那通幰车的车柱,而他们做了坏事的女郎,一夹马肚,恍若不是她做的一般入城了,鲜艳的衣裙,一径地飘曳,所过之处,像是暖阳般绽出明华暖色。
众人也连忙当做不曾发现,也不是自家女郎做的尽快入了城。
第50章
唯独差了一点心动
女郎使坏和逞强好胜常有之,不然也不会在过往与沈三郎闹得那般不可开交了。
但入洛以来这般举动却是第一次,跟随的众仆,从建业跟来的反应要快上一些,那些沈家的也早就见惯大风大浪地一瞬惊讶后跟上了女郎。
只慢一步的仍似听得那华美通幰车中传来的尖利女声。
王静姝虽未曾听得,但她心情尤其畅快,果然心中有不快就要及时发泄出来。
她觉得沈遐洲的担忧实没错,她就是个闲不住的女郎,这才两日的功夫,她就再次觉得沈遐洲是她随心所欲路上的绊脚石。
若非沈遐洲将她绑走,她的终身早就能定下来了。
也不会如今日这般还要自己斩断了情缘。
她是十分中意吕三郎的,家世足够高,为人又爽朗坦荡,与她也多有些共同爱好,面皮也不差。
唯独差了一点心动。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她怎么就会偏爱沈遐洲那种面皮的郎君呢?想来想去觉得要怪年少时的那一眼,一直得不到才越容易惦记。
女郎思绪杂乱又漫无边际,快马冲入城后,她的马速就稍慢了下来,控制在一个不会与人冲撞了的度上。
许是她太常被人注视,有时对落在身上的目光总是能辨出些好恶来,她忽地顿住了马,环视四周,定鼎门这条街往来多是贵人,街道宽阔,也同样吸引了许多的行商之人,酒肆揽客商贩叫卖,一切都如常,方才不适的视线也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追上的仆从不解地跟在她身侧。
王静姝回神将不适甩开,决定还是不能因躲过了千秋宴这些家中来人的机会,太过开心,日后还是马车出行为好。
在女郎再次驾马而过后,也有一群人盯着她离去的方向比对着画像,其中一个曾见过她的卫士,更是点了头。
*
沈府。
沈二郎从日头高悬等到天色漫上彩色云霞,总算等到了表妹归家。
只见表妹飒飒然地下马,将缰绳扔给仆侍,奇怪瞅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