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96)
王静姝虽是后来才得知这些的,还为其可惜了许久,可她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将惠王排除在外,他出身是实打实的,况他一直与人为善,似还做一些经营,故而很是有钱。
他若是早死,于她也没有影响,她不但有王家做后盾,还依旧能背靠长公主与沈家,而且还可得到一个不错的身份,或许还有大笔的钱财。
所以,惠王与吕三郎一样,都曾是她夫婿的上上人选。
如果没有后面那些事的话——
思绪到此,人也已近了身前,她屈礼一下,惠王也微扶她一下,王静姝没有避开。
惠王没有立即提及归还字画,反邀她四处走走一齐赏花,甚至夸道:“王娘子方才百骁实为精彩,可是有什么技巧不成?”
他眸光带柔,望着女郎似在讨教,又似在柔情示好。
王静姝目光偏一下,语中颇有几分可惜:“原来殿下唤我也是为了同我讨教。”
那种可惜似失望,又似乎惆怅,也像是在指责眼前的郎君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可说了吗?
她实是个坏女郎,不想与人交的时候就冷淡待之,想与人交时,眼波微微勾一下,就足够郎君心中生出许多想法。
惠王下意识地就随着女郎的眼波而心动,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想做些解释,他苦笑一下:“王娘子可能不知,我自幼便不曾碰得刀枪弓箭,游戏也不曾。”
许是他说得太自苦,俊容上自然流露的空怔与幽微的可怜,有些与某个郎君重合,王静姝无端地就被触动一下。
她控制着自己移开视线,心中生出些气来,她抑不住地想,那个可恶的郎君是不是早就见到陶然了?
那他要如何?会被陶然请动来千秋宴吗?是不是又要为了托举寒族,与旁的女郎成对出现在她面前。
沈遐洲是有前科的,被抢走的陆先生,在气时,许多回忆都变得可憎了起来。
“王娘子……”惠王轻唤了王静姝两声。
王静姝目中幽火一瞬消失,眼眸弯一下,便有清水一般流动的波光:“殿下方才说什么了?我观金菊灿灿出了神,没能留神。”
足够美丽的女郎想做什么的时候,都是足够迷惑欺骗人的,即便明知她没有说实话,可谁又在意呢,惠王分明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可灿灿金菊映女郎华裙娇靥,日光也偏爱地打落在女郎莹白面容上,寻不到比冰肌玉骨更贴切的词了。
惠王微凝着女郎眼睫筛下的日光,南地来的女郎不止一个,可王娘子只有一个,他看中的也只有王娘子,王家在南地的底蕴足够深,王娘子也足够令人心动。
或许连他自己都早已不知在计量中藏了几多真情,他面上笑意越发雅润,可又不受控地微咳两声。
王静姝担忧凝他,建议:“殿下不如同我到那亭中歇歇吧。”
惠王没有拒绝,他在亭中坐下后,喝茶润了润,才带歉意地开口:“老毛病了,劳王娘子担忧了。”
王静姝凝他片刻,见他不似作假,心中生起了几分好奇,沈遐洲是中毒落下的毛病,但他还能习武,不作的时候身体也瞧不出毛病,可惠王的毛病又是从何来?
况这两人还是年岁相差不大的舅甥,实在令人好奇。
王静姝微咬了下唇,在犹豫着可要问。
惠王看出道:“王娘子可是想问我什么?”
“殿下贵为皇室子弟,怎会患上这样难以根治的旧疾?”王静姝还是问出道。
惠王还不及回答,他身边一年轻侍者就控制不住地愤恨道:“这要怪宫中的恶奴,欺我主幼年无人照料,在宫廷中多有苛待,如此才落下了病根。”
惠王抬手一下,不让侍者继续说下去。
他微赧,像是羞于提及一般道:“我母妃犯了一些过错,在冷宫中生下了我,若非长公主照拂,我恐连皇子身份都不得被人承认。”
王静姝虽知道惠王母族出生不好,可严重到连皇子的身份都不被承认却是第一次知,可想在冷宫中过的是什么日子,这落下病根倒也难怪了。
王静姝为自己等同于揭伤疤的发问生出歉意:“我不该问及此,令殿下伤怀了。”
惠王并无责怪地摇头,甚至微透了一些他的病是能好的意味给王静姝,后又道:“娘子现在还觉得我是为同娘子讨教技巧吗?”
“我实是对游戏半点不通。”惠王语气微叹,有种说不出的幽幽羡慕与期待:“娘子可能教我?”
王静姝微垂下眼睫思虑,她应该答应,她盛装的目的不就是为让郎君们慕她,可她心底又分明不愿更进一步地与旁的郎君交好。
她大概就是想气一气沈遐洲,告诉他,他的各种装可怜手段没用,她不会为此不断让步与等待,他身缠的那些麻烦也与她无关。
许是见女郎迟迟没有回应,惠王又不在意地笑道:“是我唐突了,娘子不必应我。”
他笑容温和,又友善体贴,偏浓郁的眉眼也被这种温和冲淡不少,就更显出了雅润的下颌,让人如沐春风的同时,又生出了那种熟悉感。
王静姝喜欢的那类郎君的熟悉感。
她答
应了,但又用了“下次‘的拖字诀。
盛情难却下,她还是收下了惠王给的谢礼,绑缚在她腕间的缠珠红绳,据说是大师开过光的祈福佛珠。
她不免垂头往席间走,宽慰自己道,至少字画取回来了,如此也算是少了一个往来。
席间女郎们闲聊许多,数次提及近来的流言与笑话——
“那陶娘子还想与沈家郎君联姻,真是笑话。”